李纲那一句“战,还是和”,如同一柄千斤重锤,狠狠砸在福宁殿的地面上,也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龙椅之上,刚刚换上龙袍的赵桓,身体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华贵衣袍,此刻穿在他身上,却像一件沉重无比的囚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战?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太原城血流成河的惨状,浮现出完颜宗翰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降?他仿佛又看到了列祖列宗在太庙中对他怒目而视,看到了史书上“亡国之君”那四个刺眼的大字。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一个哭腔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吏部尚书耿南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陛下!陛下三思啊!金人乃虎狼之师,其锋锐不可挡!太原坚城,十月而陷,数十万军民尽遭屠戮,前车之鉴,血迹未干啊!”
他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里充满了夸张的悲戚:“为保全我大宋亿万生灵,为保全宗庙社稷不遭兵祸,唯有暂且忍辱,与金人议和,方是万全之上策啊!”
他这一跪一哭,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殿中那些本就心惊胆战的文臣们,立刻找到了主心骨,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耿大人所言极是!万万不可力敌啊!”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时的屈辱,是为了我大宋的长治久安啊!”
“李纲好战,欲陷陛下于万劫不复之地!其心可诛!”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充斥着主降派的哀嚎与哭求,仿佛不投降,下一刻金人的屠刀就要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李纲冷眼看着这群丑态百出的同僚,胸中一股怒火勃然升起。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
“一派胡言!”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金石般的铿锵之气,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哭喊。
他向前一步,对着龙椅上那个已经面无人色的新皇帝,朗声说道:“陛下!汴梁城高池深,非太原可比!城中尚有禁军、厢军、以及新募的民壮数十万,府库充盈,粮草可支数月!”
“只要我们万众一心,依托坚城,坚守待援,不出两月,天下兵马必将云集京师,前来勤王!金人孤军深入,补给困难,届时我军内外夹击,胜负尚未可知!”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条理清晰,让殿中某些尚存一丝血性的官员,眼中不由自主地燃起了一丝希望。
李纲伸出手指,直指跪在最前面的耿南仲,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似尔等这般,未战先怯,只想着割地赔款,摇尾乞怜,与那待宰的猪羊何异!”
“金人要的,岂止是区区一些土地金银?他们要的是我大宋的锦绣江山,要的是我汉家男儿的铮铮铁骨!今日割一城,明日割一地,等到无地可割,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时!”
“到了那时,尔等便是想跪,也无处可跪了!”
这番话,如同利刃,狠狠戳在耿南仲等人的心窝上,让他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无力反驳。
就在两派争执不下,赵桓头痛欲裂之际,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世界末日般的惊骇。
“陛……陛下!金……金使在殿外求见!”
“金使”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分。
刚刚还慷慨激昂的李纲,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而跪在地上的耿南仲等人,则是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赵桓猛地一哆嗦,手里的玉圭都差点掉在地上。
“宣……宣他进来……”他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片刻之后,一名身材高大、满面虬髯的金国将领,身着一身满是征尘的铁甲,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福宁殿。
他没有行礼,甚至没有正眼看两旁的文武百官。他只是站在大殿中央,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轻蔑地打量着龙椅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年皇帝。
“我乃大金国西路军都元帅,完颜宗翰大帅帐下亲卫。我家大帅有令,”那金使的声音如同洪钟,在殿内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
“命你宋国新君,赵桓,明日午时,亲自出宣德门,卸下皇冠,捧上降表,跪迎我大金天兵!”
“若有半点迟疑,或是不从……”金使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笑容残忍无比,“太原,便是汴梁的下场!”
“放肆!”一名御史终于忍不住,涨红了脸,厉声呵斥。
金使闻言,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放肆?哈哈哈哈!等我大金铁骑踏平此城,将尔等的头颅割下,当做夜壶之时,你们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放肆!”
他笑声一收,眼神陡然变得凶狠,死死盯住龙椅上的赵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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