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申不害，眼神深邃得像一口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烧着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幽火。
“申不害。”
“你不是说，天下皆欲杀我吗？”
“现在，老子就把这柄能捅死我的剑，亲手递到你手上！”
“去啊！”
“去把那些披着人皮的鬼，给老子一个个揪出来！”
“去给那些冤死在路边的孤魂野鬼，讨个公道！”
“也去为你那个可笑的‘法’，找个该死的答案！”
风，呜咽着穿堂而过。
申不害死死抓着怀里的竹简，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渗出了血，钻心的疼。
他看着吴起眼中那份坦荡到近乎狂妄的自信，心中那座坚不可摧的信念高墙，裂了。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不！
申不害猛地咬破舌尖，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是诡计！这是这个权奸收买人心的把戏！
好！很好！
既然你敢递刀，我就敢捅！
我就用你给的这把剑，挖开你那盛世繁华的表皮，露出底下最丑陋、最血腥的脓疮！
“臣……”
申不害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领命！！”
……
残阳如血，铺满了半个郢都。
当申不害手握那枚冰冷的、代表着生杀大权的黑色铁印，带着一百名如狼似虎的黑冰台死士，杀气腾腾冲出江下学宫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一柄出鞘的孤剑。
他觉得自己是悲壮的刺客，是即将揭开天幕的孤勇者。
但他不知道。
从他踏出院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清高的名士了。
他，成了别人棋盘上，最锋利、也最诱人的一颗……
死棋。
院落深深，光影斑驳。
韩非看着吴起负手而立的背影，眼中的忧虑浓得化不开：“大人，您这是在玩火。一旦失控，这把火会烧了您自己。”
“火？”
吴起缓缓摇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飞檐斗拱，望向那片风雨欲来的阴沉天空。
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他哪里是什么火，他不过是一块带着血腥味的生肉。”
他猛地转身，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眼神如饿狼般幽绿。
“传令！”
声音低沉，如九幽地府吹来的阴风。
“让黑冰台所有的‘影子’，全部动起来！”
“给老子死死盯着那块肉！”
“我倒要看看，这潭浑水底下，究竟藏着哪些深水巨鳄，会忍不住诱惑，张开那张贪婪的嘴来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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