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下人来报，说门外有位气质不凡、姓苏的先生找我，洒家心里就犯嘀咕，莫不是苏先生您回来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您！”
“您这一年多可是去哪儿了？洒家跟林兄弟他们都惦记着您呢！”
苏沐笑着指了指他：“你确定是惦记我，而不是惦记我的酒？”
鲁智深被戳破心思，黝黑的脸上泛起几分赧然，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都惦记，都惦记！”
“先生快请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他又转头对着身旁的下人高声吩咐，“快去备最好、最丰盛的饭菜！”
下人连忙应诺，快步退了下去。
苏沐跟着鲁智深走进鲁府，穿过庭院，来到客厅。
厅内陈设简洁大气，透着几分武将府邸的硬朗风格。
鲁智深将苏沐请到上座处坐下，自己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苏沐看着鲁智深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缓缓开口：“上次我离开时，你脸上还没有这道疤痕，看来后续的征战，比攻打西夏国时，凶险了不少。”
鲁智深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刀疤，脸上露出几分感慨：“战场上刀剑无眼，你砍我杀的，能捡回一条性命，已是天大的万幸。”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沉重：“跟那些埋骨沙场的兄弟相比，洒家这脸上的一道刀疤，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破了点相，日子照样能过。”
“打下金国之后，官家赏了我们不少金银珠宝，还有这等宽敞府邸，让我们卸甲休养。可私下里，不少兄弟都在嘀咕，说官家这是怕我们手握兵权、功高震主，想卸磨杀驴。”
“洒家倒觉得能有个地方，安安稳稳地喝酒吃肉，不用再提着脑袋上战场，倒也不错！”
苏沐听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淡淡说道：“我刚从皇宫出来，已经跟赵佶说过你们担任经略安抚使的事情。”
“放心，我之前承诺过的话，是算数的。”
鲁智深闻言，连忙摆手解释：“先生，您别误会！洒家不是说您卸磨杀驴的意思，只是...... ”
“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 苏沐直接打断他的话，“但这职位是你们浴血奋战，拿命换的，是你们应得的。”
鲁智深见苏沐这般通透，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先生，武松兄弟他...... ”
苏沐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直言道：“功过相抵，贬为庶民。”
听到这个结果，鲁智深深深叹了口气，眼神复杂：武松征战两年，到头来兄长被害，自己杀了仇人却落得个庶民的下场。
跟征战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若不去征战，是否哥哥就不会被害？
这两年的厮杀，真的值吗？
鲁智深很想替武松说句情，可转念一想，武松一口气杀了五十六人，其中不乏无辜奴仆，按律当斩，能功过相抵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最终，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苏沐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开口道：“两年前，我便见过武松的兄长武植 —— 说起来，我认识武植的时间，比认识你、认识武松，乃至认识你们所有人都要早。”
“当时我就曾劝解过他，休妻可活，可他没听进去。”
“没对外征战前，我也曾对武松说过类似的话，可他们都未曾听进去。”
“这就是他哥的命！”
“哪怕武松没有去征战，留在阳谷县当都头，除非他寸步不离地护着武植，否则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
鲁智深微微点头，脸上的惋惜之色淡了几分。
他本就是豁达之人，既然已经发生，再多的惋惜也无用，便岔开话题：“哎，不说这些扫兴的！”
“先生，您这次来，可带了之前的烈酒？”
苏沐闻言，抬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客厅一旁的角落凭空出现几百瓶二锅头！
“管够！”
鲁智深看到这熟悉的酒瓶，眼睛瞬间就直了，至于苏沐这神仙般的隔空取物的手段，他下意识抛到了脑后！
他是直爽，不是傻，知道什么该问。
他连忙起身，大步上前，拿起一瓶二锅头，拧开瓶盖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浑身舒坦。
“嘶 —— 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过瘾！”
“真过瘾啊！”
这时，一名下人轻步走入客厅，躬身禀报：“老爷，饭菜已经备好，是否现在上菜？”
闻言，鲁智深转身看向苏沐：“先生，我这府邸对面就是林冲师兄的住处，要不我派人去喊他过来，咱们三人一起吃点喝点？”
苏沐微微摇头：“算了。”
“等我离开以后，你再喊他一起慢慢喝吧！”
“好吧。”鲁智深应下，转身看向下人，吩咐道：“把饭菜都端上来。”
下人躬身行礼、应声退下。
不多时，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便被陆续端上桌来 —— 红烧牛肉、酱肘子、烤羊腿、清蒸鱼……
苏沐坐在餐桌前，鲁智深坐在一旁。
不同的是，苏沐旁边没有放酒，而鲁智深面前的桌上放了好几瓶。
苏沐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牛肉放入口中，咀嚼的同时，随口问道：“当初在军营里一起喝过酒的那些人，如今都怎么样了？”
鲁智深放下酒杯，仔细想了想，缓缓说：“先生，当初一起在军营喝酒的弟兄，有几位已经不在了。”
“宋江战死在了高丽国，秦明和史文恭死在了征讨金国的战场上；呼延灼、关胜、卢俊义这几位有家室的人，得到赏赐后，就回了老家修养，陪家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今还在汴京城内的，有原本就住在汴京的林冲师兄；还有如今身份不同，不能再给卢俊义当仆人，无处可去的燕青兄弟；以及当初变卖家产、想恢复官职的杨志兄弟…… ”
“哦，对了，还有被关在御史台狱里的武松兄弟。”
苏沐微微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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