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链被斩断,绝望的生灵重归山林,肃杀的血腥气渐渐被山风涤荡。刘同低声下令,让那些垂头丧气、满面羞愧的兵士们自行下山离去。他自己则默默地跟在林枫身后,如同一个背负着无形枷锁的影子。
众人沿着蜿蜒的山径向上攀登。气氛有些微妙地沉默,只有脚步声和山风掠过林梢的沙沙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在并肩而行的“两个宋玉”之间来回逡巡。好奇、探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空气中无声流淌,像一层看不见的薄纱笼罩着队伍。红灵几次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圭吾挠着头,眼神闪烁;京次则是一脸“这不对劲”的机灵相;就连林枫,也时不时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宋玉和“宋玉”。
宋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七上八下。完了!暴露了!这个她小心翼翼守护、视若性命的秘密,终究还是摊在了阳光下。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预演着无数种可怕的后果:长老们的震怒,同门的排斥,被逐出师门的凄凉,甚至……更糟。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节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一股清晰而温暖的意念,如同潺潺溪流,透过手腕上的明慧同心环,轻柔地抚平了她心湖的波澜——是咩啪。
【玉,别怕。】咩啪的意念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个刚刚还散发着冰冷强大气息的“宋玉”,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向大家。它脸上属于宋玉的淡漠表情如同冰雪消融,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带着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豁出去的,属于百变怪咩啪的独特笑容。
“那个……” “宋玉”(咩啪)开口了,声音依旧是宋玉的嗓音,但语气和腔调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活泼和坦诚,“大家别猜啦!其实,我……我不是宋玉!”
它抬起手,指了指旁边还有些发懵的宋玉:“她才是玉!我是她的灵兽,百变怪咩啪!”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咩啪不等众人反应,就一口气连珠炮似的继续道:“我……我能变成玉的样子,还能说人类的话,是因为我特别喜欢跟着玉,也特别喜欢当人类的感觉!玉教我修炼,教我识字,还给我好多好吃的灵石……她对我可好了!” 它顿了顿,眼睛里流露出恳求的光芒,“我……我和玉,就想这样一起在云岿门好好修炼下去。求求大家,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不要告诉长老,也不要告诉其他人……让我们还能留在这里,行吗?”
它一口气说完,然后紧张地看着众人,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
然而,预想中的震惊、质疑、恐惧……统统没有出现。
短暂的寂静后,是红灵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哈?!”她猛地跳起来,围着咩啪(宋玉)转了两圈,像看什么稀世珍宝,红眸瞪得溜圆,“百变怪?!灵兽?所以你……你才是那个把我按在地上摩擦的‘宋师姐’?!”
咩啪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切磋的时候,是我变的玉……”
“啊——!!!”红灵发出一声悲愤的哀嚎,抱着头蹲了下去,“我苦练这么久!立誓要打败的对手……居然……居然是个灵兽变的?!我还以为……还以为……”她后面的话被自己噎了回去,满脸都是“累了,毁灭吧”的崩溃表情。
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瞬间冲散了方才的沉重气氛。
“噗嗤……”圭吾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仲秋也跟着憨笑起来。
京次摸着下巴,一脸“应该如此”的精明:“我就说嘛!宋仙子看着仙气飘飘的,一看就是高人,有个非同一般的灵兽也是合情合理,嗯,就应该是这么回事!”
连一直绷着脸的刘同,看着红灵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林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一丝疑虑也彻底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和温暖的笑意。他之前就隐隐感觉到“宋师姐”身上那种时而亲近时而疏离的微妙违和感,此刻谜底揭晓,一切豁然开朗。他看着咩啪那紧张又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旁边因为众人反应而有些呆住的宋玉,笑容愈发温和。
“原来如此。”林枫的声音带着理解和包容,“难怪……难怪‘宋师姐’有时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有时又……”他想起那个欠账买了一大堆食物的“宋玉”,笑意更深,“……如此率真可爱。” 他转向咩啪,郑重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们所有人,定当守口如瓶。你和宋师姐,只管安心在云岿门修炼。”
“对对对!”圭吾拍着胸脯,“宋仙子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咩啪……呃,咩啪姑娘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谁敢乱嚼舌根,我圭吾第一个不答应!”
仲秋用力点头:“俺也一样!”
京次狡猾地眨眨眼:“秘密?什么秘密?我们今天不是一起在后山采药迷路了吗?”他巧妙地给出了一个“不在现场”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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