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的风暴虽烈,却尽在曹髦算计之中。
而这巴蜀腹地悄然吹起的一缕微风,却预示着一场意料之外的暗流。
张让将一叠来自川中的奏报分拣呈上,曹髦巡阅着,指尖在纸页上缓缓划过,动作一如既往的平稳。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几份来自不同郡县的文书上时,那修长的手指却不易察觉地停顿了。
“郫县县令上奏,言春耕之时,有农户拒领官府发放的魏制衣帛,宁愿身着破旧汉服,口称‘不着北袍’。”
“蜀郡郡丞密报,锦官城内,有学童于私塾中群诵《汉魂辞》,其辞句激昂,多怀旧之意。”
奏报上的墨迹冰冷,字字句句却仿佛带着一股执拗的温度。
曹髦的眉头缓缓锁起,殿内铜炉里上好的沉水香,似乎也压不住这纸上透出的、弥漫千里的倔强。
他将奏报轻轻放下,看向侍立一旁的张让,声音低沉:“刀可夺城,却割不断一根丝线。人心,才是最难攻克的壁垒。”
“陛下圣明。”张让躬身,“蜀地铁板一块,自刘焉父子始,至刘备、刘禅,经营近七十年,民心所向,非一朝一夕可改。强行禁绝,恐激起民变。”
“禁?”曹髦冷笑一声,站起身,踱至殿中悬挂的巨幅舆图前,“堵不如疏。传朕旨意,召马承、庾峻、姜维入宫议事。”
半个时辰后,观星台。
曹髦负手立于台沿,春风吹拂着他的龙袍,猎猎作响。
夜色如墨,星河低垂,仿佛天地正屏息等待一句裁决。
他没有看地图,也没有谈军政,而是忽然转身,问向曾久居蜀地的马承:“伯达,你说,蜀中最贵重之物,为何?”
马承一愣,沉吟片刻,恭敬答道:“启奏陛下,若论贵重,蜀中非金非玉,亦非奇珍。天下最贵者,乃锦——天下三锦,蜀锦为首。一寸蜀锦,曾价抵一金。”
“好一个‘价抵一金’。”曹髦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望向庾峻与姜维,“昔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今朕欲执梭,织一线南北同心。卿等以为如何?”
庾峻皱眉:“陛下亲执机杼,恐损天家威仪,为朝野所讥。”
曹髦淡然一笑:“若九五之尊不敢触百姓一丝一线,何谈共荣?威仪不在高座,而在民心所系。”
姜维沉声接道:“然则须有实政相配。若仅陛下亲织而无惠民之举,反成作秀。”
“善。”曹髦颔首,“每织一匹‘一统锦’,便以织坊之名捐粟一斗,济孤寡老弱。更授匠人‘天工爵’,子孙三代免赋役。”
马承动容:“此策若行,百工必倾心归附。”
“更须一人督造。”曹髦目光深远,“召李婉南下——皇后义妹,李氏之女,北廷血脉,南土根基。她,便是桥梁。”
最后,他提笔在绢上写下八字,力透纸背:
旋即低语:“明日,朕将微服赴蜀,亲试经纬。”
三日后,两道诏书自长安飞驰入蜀,在成都府引起轩然大波。
第一道诏书,宣布于锦官城旧址,重启官办织坊,赐名“天工织坊”,由皇后卞琳的义妹,亦是蜀中望族李氏之女李婉亲自督造,广招百名蜀锦老匠,重振织造工艺。
第二道诏书,则是一篇由当朝大儒庾峻亲笔撰写的《一统锦赋》。
赋中宣告,新织之锦,将命名为“一统锦”。
其纹样独特,左绣洛阳牡丹之雍容,右缀成都芙蓉之清丽,两花交相辉映。
更奇的是,锦缎题款将以双语并列——以大魏通行的隶书记述政令,再以蜀地古老的巴蜀图语传递风情。
最令人震动的是最后一条政令:天工织坊每织成一匹“一统锦”,官府便以织坊之名,向所在州郡捐出一斗粟米,用于接济孤寡老弱。
消息一出,市井哗然。
茶馆酒肆里,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赞叹天子仁德,有人则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北虏”收买人心的伎俩。
而成都黑市最大的掮客贾六,则在当夜挂出了高价收单的牌子,四处宣扬:“末代真蜀锦,片缕值千金!留一片,便是留一片故国山河在袖中!”
开坊之日,天公不作美,锦官城上空飘起了蒙蒙细雨。
**视觉**:雨丝如愁,细密如针,斜织在灰青色的天幕下,将整座城笼入一片湿漉漉的静默。
高台木柱滴着水珠,青石板泛着幽光,人群发梢、衣角皆挂着晶莹水露。
**听觉**: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呜咽般的轻响;远处市集的喧闹被雨声压得模糊,唯有台下踩踏泥泞的脚步声、孩童压抑的咳嗽声、士子愤然的低语,在潮湿空气中断续回荡。
**触觉**:柳娘指尖触到丝线时,感受到那蚕丝特有的微凉与柔韧,仿佛握住了一段凝固的月光;她掌心因常年操劳而粗糙的茧,与新丝的顺滑形成奇异对比,像抚摸着一段即将断裂的旧梦。
首席织娘柳娘,一个面容清冷、沉默寡言的女子,作为蜀锦世家的最后传人,在万众瞩目下,亲手为那架崭新的织机装上第一束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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