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铜牌文字不同,却与“鼓罢易帜”暗合时辰与行动节点。
更令人震骇的是,查得昨夜轮值名单中并无那名“整理祭品”的守吏——此人,是假的。
司马师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诅咒,更不是鬼神显灵。
这是调兵的信物!
是曹髦在借高平陵的鬼,向忠于他的旧部传递一道活人的命令!
那个看似温顺无害的少年天子,竟在他眼皮底下,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试图撬动他一手掌控的禁军!
“曹髦……好一个曹髦!”司马师一拳砸在案几上,铜牌被震得跳起,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他是在借鬼传令!”
与此同时,在皇城深处,太极殿偏殿。
年轻的天子曹髦正临窗而坐,窗外雨丝斜织,打在檐角铜铃上,发出细碎如私语的声响,铃舌轻晃,余音绵长,仿佛在应和某种隐秘节拍。
他身前的古琴上,琴弦刚刚停止震动,余音如烟,缭绕不散,指尖尚存弦丝的微颤,掌心却已沁出一层薄汗。
侍立一旁的内侍李昭低声道:“陛下,裴先生的琴音传回,是‘商音三转’。”
曹髦指尖轻抚琴徽,眸光微闪。
那日雪夜,裴先生曾以《广陵散》片段暗喻兵变之机,商音三转,即为“敌已生疑,可进火计”。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唇线微动,似笑非笑,如同寒潭投石,涟漪不惊。
“商音三转,敌已生疑。”他缓缓起身,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深邃与决绝,“很好,鱼儿既然已经感觉到了饵的滋味,就该撒下真正的香火了。传朕旨意,启动‘香火计划’!”
李昭躬身领命,迅速退下。
很快,一道无形的指令如水银泻地般,从皇宫渗透进洛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太学中颇负盛名的七位士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各自返回家中。
他们没有声张,只是在家族最隐秘的祠堂深处,悄悄设下了一个新的牌位。
牌位上没有名字,供奉的却是一份用朱砂抄录的“血诏”副本,触手微黏,腥气隐约,指尖拂过,竟似有温热残留。
自那日起,这七大家族的祠堂中,每日都会多燃三炷清香,对外只宣称是感念天恩,为天子祈福,祈求社稷永固。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丝丝诡异的传言开始在坊间流传。
有人说,几大世家的先祖显灵,不满权臣当道,托梦子孙要匡扶曹氏正统。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深夜曾见高平陵方向有紫气冲天而起,盘旋于洛阳上空,那是大魏龙气复苏的征兆。
流言愈演愈烈,与高平陵的“鬼神”之事相互印证,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笼罩在整个京城之上,人心浮动。
当夜,洛阳城风雨大作。
司马师独坐于东府书房,窗外电闪雷鸣,檐下的铜铃被狂风吹得疯狂作响,尖锐而杂乱,声声刺耳,如冤魂哭诉。
他处理完军务,只觉头痛欲裂,眼伤处更是阵阵抽痛,如针扎火灼,旧年箭创也在肩胛隐隐发麻,仿佛有虫在骨缝中爬行。
疲惫不堪的他和衣躺在榻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帐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头戴王冠,手持长剑,一双丹凤眼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竟是魏武帝曹操!
“逆臣!”一声雷鸣般的怒喝在他耳边炸响。
司马师猛地惊醒,从榻上坐起,只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喉头一甜,竟咳出一口暗红的血来。
血滴落在衣襟上,温热黏腻,腥气扑鼻,指尖触之,竟有轻微拉丝之感。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湿透了衣襟,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帐外依旧风雨交加,但那持剑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是梦,还是心魔?
他分不清楚。
那股被算计的愤怒、对人心失控的恐惧、以及来自血脉深处的罪恶感,此刻尽数化为一把利刃,刺穿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踉跄着走到案前,一把抓起毛笔,蘸满了墨,就想写下废黜曹髦的诏书。
他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天子彻底碾碎!
然而,他的手却抖得厉害,那支笔重若千钧,笔尖在雪白的绢布上留下一个个颤抖的墨点,却迟迟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最终,他力竭般地将笔狠狠掷于地上,墨汁四溅,如血花迸裂。
他颓然坐倒在地,靠着冰冷的桌案,独眼中满是血丝与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对自己,又仿佛在对那窗外的鬼神说道:“鬼神……鬼神或可欺之,然人心……人心难逆啊……”
与此同时,太极殿深处,香炉中青烟缭绕。
曹髦亲手将最后一份绘制着洛阳城防细节的舆图投入火中。
火苗舔舐着纸张,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将那些代表着兵力、关隘的朱砂线条一一吞噬。
纸张在火焰中卷曲、变黑,最终化为一片片黑色的灰烬,被从窗缝中灌入的夜风卷起,盘旋而上,宛如无数手持火炬的亡魂,在为他照亮那条通往黎明,却又注定布满荆棘与鲜血的道路。
东府的灯火,彻夜未熄,只是那最核心书房的一盏,已然摇摇欲坠,光影昏沉。
府中的骚动被严令压制在内院,但那匆忙进出的医官身影,终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而在府外,某些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正悄然踏碎了雨后的宁静,向着这座权力的中枢汇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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