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中军大帐染上一层悲壮的绯红。我(萧烬)刚结束与赵山河、墨尘的密谈,帐内还残留着沙盘上松木与皮革的气息。蛮牛守在帐外,甲胄上的寒光映着他敦实的背影,这个熊系护卫总是用沉默诠释忠诚。
帐帘被悄然掀开,带着夜露的寒气。夜无影单膝跪地,玄色夜行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从不屑于行此大礼,除非有要事禀报。我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狮系的直觉让我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陛下。他的声音比往常更低哑,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这个顶尖杀手永远像一道影子,只有在执行命令时才会显露出实体。但此刻,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夜无影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层层包裹的粗布已泛出陈旧的米黄色。当最后一层布料被揭开时,我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一方绣着双狮戏珠图案的襁褓,暗红色的丝线在边缘处微微褪色,针脚细密得如同春蚕吐丝。
这是...我的声音竟有些干涩。铁血帝王征战十年,见过尸山血海,踏过白骨累累,早已不知泪水为何物。可当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丝绸时,某种沉睡多年的情愫突然冲破了冰封的堤坝。
乳母临终前交给属下的。夜无影的头埋得更低,玄色面罩下传来压抑的哽咽,她说...这是陛下母亲的遗物。
我将襁褓捧在掌心,布料比想象中更轻盈,却又沉重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双狮图案栩栩如生,雄狮鬃毛张扬如火焰,雌狮眼眸温柔似水,两只幼狮依偎其间,脖颈处用银线绣着小小的字。针脚转折处的细微颤抖,仿佛能看见一位母亲怀着怎样的憧憬,在孤灯下一针一线编织着未来。
乳母说...这是双胞胎...夜无影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破碎感,这个杀人如麻的顶尖杀手,此刻竟像个迷路的孩子,陛下有个弟弟。
双胞胎?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三岁那年高烧不退,梦中似乎有双温暖的小手牵着我,奶声奶气地喊着。我曾以为那只是病中的幻觉,是铁血生涯里偶尔浮现的海市蜃楼。
指尖抚过襁褓内侧,在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一处凸起。翻转过来,发现那里用同色丝线绣着极小的字,针脚比字更为细密,仿佛绣娘在绣这个字时,指尖带着更小心翼翼的珍视。
影儿...我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梦呓。
夜无影猛地抬头,玄色面罩后的呼吸陡然急促。月光从帐帘缝隙漏入,恰好照亮他眼角滑落的泪珠——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杀手流泪,晶莹的水珠像碎裂的星辰,砸在他玄色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相似的眉眼,同样的胎记位置,还有这个只在乳母口中出现过的乳名...无数线索如星火般在脑海中汇聚,最终点燃了一个惊人的猜想。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夜无影时的心悸,想起他刺杀失败后宁愿自戕也不肯吐露的秘密,想起他每次执行任务时,总会在我营帐外默默守护到天明。
抬起头来。我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夜无影犹豫片刻,缓缓揭下面罩。那张脸与铜镜中的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的线条更柔和些,左眉骨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五年前替我挡下暗箭时留下的。当时他只说是小伤,现在想来,若非至亲,谁会用身体替帝王挡箭?
你的疤痕...
乳母说...是小时候为了保护...保护一个人留下的。他的嘴唇翕动着,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突然想起夜无影归降那日,他跪在我面前说的那句话:属下这条命,本就是陛下的。当时只当是杀手表忠心的惯常说辞,如今想来,竟是血脉相连的宿命谶语。
影儿。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眉骨的疤痕,触感粗糙却温热,这些年...苦了你了。
夜无影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这个在刀光剑影中面不改色的杀手,此刻竟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泪水汹涌而出。他猛地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肩窝处,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皇兄...我找了你好久...
我僵硬的手臂慢慢环住他的背,掌心触到他肩胛骨处狰狞的旧伤——那是被追杀时留下的箭伤。蛮牛在帐外似乎听到了动静,甲胄摩擦声渐近,我扬声道:无事,都退下。
怀中的身躯还在颤抖,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杀手,这个我暗中视为己出的影子,竟是我失散二十三年的亲弟弟。襁褓上双狮图案在烛光下静静舒展,仿佛在见证这场迟到了太久的重逢。
乳母她...我哽咽着问不出后续。
三年前殁了。夜无影的声音沙哑如砂纸,临终前将这个交给属下,说等时机成熟,让属下物归原主。她说母亲是被外戚害死的,父亲为了保护我们,才谎称弟弟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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