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承载着一个时代的重量,也肩负着开启下一个时代的使命。
他的存在,此刻便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是旧时代的送葬者,也是新时代的奠基人。
“我之一刀……”
他轻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仿佛只是在与自己的灵魂,与手中陪伴他征战至今的“凌霄”,与这片饱经沧桑的天地,进行着最终的交待。
“……非为毁灭。”
他体内的力量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流转,不再是之前战斗中的狂暴与刚猛,而是变得如同初春悄然融化的雪水,温润、绵长,却蕴含着滋养万物、唤醒生机的磅礴力量。那源自帝江本源的空间之力,不再用于撕裂与折叠,而是开始模拟、衍化……那开天辟地之初,于混沌中界定清浊、开辟乾坤、承载万有的原始意境!
“……乃为……开辟!”
“开辟”二字出口的瞬间,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中,不再有凌厉如刀的杀气,不再有沸腾如岩浆的战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创世之神在无尽混沌中,点亮第一缕光明、划定第一道界限时的、无比深邃而浩瀚的景象!眼中仿佛有星辰从虚无中诞生,有星系遵循着全新的法则开始旋转,有万物在适宜的环境中滋长、演化……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无限生机与可能的宇宙,正在他那双瞳孔深处孕育、展开!
他双手稳稳握住“凌霄”的刀柄,那柄无上大快刀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这超越了单纯胜负、触及法则本源的心境与意志,刀身不再闪烁刺骨的寒芒,而是内敛了一种混沌初开、清浊将分、阴阳始判的原始道韵,仿佛它不再仅仅是一柄杀伐之兵,而是化为了……划定新秩序的尺规!
他对着那已然蔓延至身前、那吞噬一切的“终焉暗蚀”形成的死亡之墙,对着伊姆那在黑暗核心处愈发虚幻、只剩下一点纯粹执念凝聚的残影,对着那横亘了八百年、禁锢了无数生灵思想与命运、吸吮了亿万鲜血的旧时代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壁垒,斩出了他修行至今,凝聚了所有力量、意志、信念、羁绊与理解的——
最终一刀!
“凌霄·终景——”
“开!天!”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没有撕裂虚空间的刺耳尖鸣,甚至没有耀眼夺目、令人无法直视的能量光辉。
只有一道光。
一道凝练到极致,纯净到仿佛不含任何杂质,呈现出柔和而神秘的银色光芒,从“凌霄”的刀尖,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流淌而出。它不像凌厉的刀气,不像毁灭的斩击,更像是一支……画笔。
一支以汐彦那不屈的意志与汇聚的众生期盼为握柄,以新生世界的法则与希望为墨,以这片被“终焉暗蚀”笼罩的、即将归于永恒虚无的绝境为画布的——创世之笔!
银光过处,那吞噬一切、抹除存在的“终焉暗蚀”,如同遇到了与生俱来的天敌与更高层级的存在,竟没有发生任何剧烈的冲突与爆炸,而是如同暴露在温暖春日阳光下的坚冰,又如同被更高级、更根本的存在概念温柔覆盖的低级规则,开始无声无息地、平稳却不可逆转地……消融、退散!
不是被破坏,不是被抵消,而是被一种更加根本、更加原始、代表着“存在”、“诞生”、“秩序”(一种充满活力的、自下而上的秩序,而非僵化的统治)与“希望”的崭新法则,覆盖、替代!
银光所及,被抹除的空间重新拥有了“存在”的属性,虽然暂时空荡,却充满了无限可能,仿佛一张等待描绘的白纸;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淌,带着新生的、充满活力的韵律;原本化为绝对虚无的地方,虽然没有立刻生出万物,却已然具备了承载生命、孕育文明的“基础”与“潜力”。这一刀,并非毁灭性的力量,而是……创世之光的前奏,是于绝对的“无”中,重新定义“有”,播撒下“生”之种子的奇迹!
这道开辟之光,温柔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视那足以让万物归墟、让神明寂灭的“终焉暗蚀”如无物,最终,轻轻地、仿佛不带丝毫烟火气地,掠过了伊姆那仅剩执念凝聚的身影。
没有穿透,没有切割。
就像是阳光,理所当然地,照在了一片即将彻底消散的、冰冷的晨雾之上。
伊姆的身影,在这充满了生机与创造气息的银光照耀下,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脆弱,如同琉璃烧铸的幻影。祂微微低头,看着那蕴含着无限可能的银光,如同温柔的溪流,流过自己那已然没有任何实体、只剩下执念的虚幻躯体,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祂坚持八百年的、冰冷僵化的“秩序”截然不同,却更加宏大、更加包容、更加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意志。
那意志,是自由的欢笑,是梦想的翱翔,是生命不顾一切也要绽放的倔强,是……未来那充满了无限可能与不确定性的、令人心悸又向往的广阔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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