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正大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什么看不明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老四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三十多岁的人了。良玉家刚缓过口气,你就来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李老四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吭声。
沈良玉这时才开口道:“村正叔爷,既然老四叔知道错了,我也就不深究了。他还说,愿意把他家婆娘柳芸休了,转让给我。请您老过来,就是给写个文书,做个见证,免得日后纠缠不清。”
“啥?”老村正吃了一惊,看向李老四,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老四!你要休了柳芸?她跟你可是五年了!你说休就休?”
李老四硬着头皮,挤出几滴眼泪,开始唱苦情戏:“村正叔,是我没本事啊!我养不活她,跟着我也是饿死。我看良玉大侄子是个厚道人,打猎是个好手,家里光景也好点了,跟着他,柳芸好歹能有条活路。我……我这也是没办法,是为她好啊!”他说得好像自己多伟大似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那米袋上瞟。
老村正岂能不知李老四那点龌龊心思,重重叹了口气。这世道,易子而食都不稀奇,为了粮食休妻、卖妻、卖女,都是常有的事,县里的大街上天天都有此类事情发生。
他转头看向沈良玉,神色严肃:“良玉,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儿戏。柳芸跟了你,你就是她男人,得负起责来,可不能学某些人……”说着瞥了李老四一眼。
沈良玉挺直腰板,正色道:“村正叔爷,我想清楚了。我沈良玉不敢说大富大贵,但多一个人吃饭,还能勉强撑得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在隔壁活活饿死。我既接手,定会善待她。”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既表明了决心,也暗讽了李老四的无情无义。
老村正闻言,看向沈良玉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点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叔就信你。老四,我记得你好像会写几个字吧?”
“会写几个,休书和转让文书我知道怎么写!”李老四迫不及待,忍着剧痛,用还能动的左手,沾了沈良玉找来的劣质墨块,在一块洗得发白的旧麻布上,歪歪扭扭地慢慢写下了休书和转让文书。大意是柳芸无所出,夫妻情分已尽,自愿休弃,并转让于同村沈良玉为妾,自此与李老四再无瓜葛云云。然后在名字下面摁上了鲜红的手印。
沈良玉也当着村正的面,在接收人一栏摁下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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