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的晨光斜斜切进来,在明黄色的地毯上割出一道亮痕。朱祁镇(灵魂里的李辰)蜷在窗边的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榻边雕花木纹 —— 那纹路是缠枝莲,却被他脑补成了桥梁钢筋的受力图。这几天他借口受惊静养,实则像台刚接入新系统的勘测仪,疯狂捕捉着关于 “大明” 这个巨型工程的一切数据。
“皇上,该用辰时膳了。” 王勤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带着太监特有的、刻意放软的调子。他推门时还特意顿了顿,见小皇帝没发火,才垂着手轻步挪进来,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活像工地上怕触怒监理的施工队队长。
食盒打开时飘出蒸汽,水晶肘子泛着油光,翡翠白玉汤里的笋片嫩得能掐出水。可朱祁镇嚼着饭,味同嚼蜡 —— 脑子里全是王勤昨儿透露的消息:宣德十年春,先皇朱瞻基刚驾崩满一月,他这八岁的新帝刚登基,年号还没改,朝堂实权攥在祖母张太皇太后和 “三杨” 手里,连司礼监那个叫王振的太监,都已经摸着了批红的边儿。
“王勤,” 他放下银箸,指尖沾了点汤渍,在案上画了个简易的权力结构图 —— 一个小圆圈代表自己,旁边画了三根粗线标着 “三杨”,一根虚线标着 “王振”,最顶端画了个方框写着 “太后”,“朝中大事,如今真是祖母说了算?”
王勤的眼皮几不可察地抖了下,赶紧躬身:“太皇太后仁慈,与三位阁老共掌政务,处处为皇上着想,朝堂安稳得很。”
“安稳?” 朱祁镇心里冷笑。他可是记得历史课本上的标注:土木堡之变的 “结构隐患”,此刻已经在地基里埋下了 —— 王振这根 “劣质钢筋” 正在生锈,三杨这群 “主力框架” 虽牢,却架不住后续的权力腐蚀,而他这个 “核心承重柱”,现在就是个摆在龙椅上的装饰品。
不行,得去现场看。图纸上的受力分析再细,不如实地勘察一次。他猛地坐直身子,龙袍下摆扫过榻边的玉如意,发出清脆的响:“传旨,明日早朝,朕要去。”
王勤这下是真慌了,膝盖差点打弯:“皇上,您身子还没好利索,早朝要起大早……”
“朕说,要去。” 朱祁镇的声音还是孩童的清亮,却裹着成年人的坚决。他看着王勤慌乱退下的背影,手指在案上的 “权力结构图” 里,给 “自己” 那个小圆圈加了道粗线 —— 总得试试,能不能把这根 “装饰柱”,真改成能扛住荷载的承重柱。
凌晨三点的紫禁城,像沉在靛蓝墨水里的巨兽。朱祁镇被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时,眼睛还黏着困意,可一摸到龙袍领口的金线,瞬间清醒了 —— 这不是加班时穿的工服,这是大明皇帝的朝服,每一根丝线都拴着江山的重量。
步辇在青砖路上碾过,抬辇的太监们呼吸匀净却带着微颤,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里敲出回声,像在给他的心跳打节拍。他撩开辇帘一角,见宫灯沿着宫墙排开,昏黄的光团在风里晃,像工地上连夜施工时挂的应急灯,照着前路,却也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
奉天殿的大门推开时,一股带着烛油味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殿内烛火跳动着,舔舐着朱红殿柱,把文武百官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片沉默的森林。朱祁镇被王勤扶着踏上丹陛,脚踩在冰凉的白玉阶上,才真正觉出 “皇帝” 这两个字的分量 —— 不是荣耀,是被无数目光钉在龙椅上的沉重。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皇太后,千岁千千岁!”
朝拜声炸开时,朱祁镇感觉耳膜都在震。他按礼仪官教的,抬了抬小手,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奶气:“众卿平身。” 可目光扫过殿中,却瞬间切换成了李辰的 “工程师视角”——
文官队列里,三杨站在最前。杨士奇垂着眼,手指捻着朝服玉带,像在计算荷载的老工程师,是 “大明框架” 里最稳的那截钢筋混凝土;杨荣腰杆挺得直,眼神锐利,像负责现场调度的项目经理,可眉宇间藏着点急功近利,约莫是 “施工进度” 看得比 “结构安全” 重;杨溥站在最后,笑容温和,却总在关键时刻补话,像混凝土里的掺合料,不起眼却能填缝。这三人凑在一起,就是大明目前最靠谱的 “承重体系”,可体系再稳,也架不住权力荷载的偏移。
勋贵们站在另一侧,盔甲上的铜钉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没多少锐气。李辰的职业病又犯了:这群人就像工地上用了几十年的钢构件,表面看着光鲜,内里早被 “承平日久” 的潮气锈蚀,连握剑的手都透着点生疏 —— 以文驭武的大背景下,他们的 “结构强度” 早不如开国时了。
最该注意的是司礼监的太监们。一群人低眉顺眼地贴在殿柱旁,像砌在墙里的砖,唯独王振站得稍前,比旁人多挪了半步。他垂着头,可眼角的余光总往珠帘后瞟 —— 那珠帘后坐着张太皇太后,是当前权力的核心支点。朱祁镇心里一紧:这家伙就是个 “应力集中点”,正找着文官体系里的 “裂缝”,想把自己的影响力塞进去。历史上就是这道 “裂缝”,最终让整个大明的 “结构” 在土木堡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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