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乔云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宋城,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她猩红着眼,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为什么突然对那个小贱人这么好?这些年我为这个家操持,为你生儿育女,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指间的香烟被狠狠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火星在烟蒂上苟延残喘了两下,就被她踩着高跟鞋碾得粉碎,烟灰混着鞋跟的印记,像道丑陋的疤。
宋城身姿笔挺地站在原地,冷硬的眉眼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低沉的声线里裹着压抑太久的怒火,像地底蠢蠢欲动的火山,滚烫的岩浆已在岩层下翻涌。
乔云却像没听见,歇斯底里地打断:“你就是被那个小贱人灌了迷魂汤!她回来就是想抢家产,想毁了我们的家!”
宋城突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冰碴:“从今天起,你的副卡全部冻结,别想再动我的一分钱。”
乔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城,“宋城,你......你竟然为了那个小贱人这么对我?”
你嘴巴放干净点!宋城怒目圆睁,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她是我的女儿宋娇祁。
二楼的房间里,宋娇祁眉头拧成个结,将怀中的奶奶又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老人身上盖着的驼毛毯子滑下一角,她伸手拉上来,指尖触到奶奶后背的骨骼,硌得人心头发酸。
老人枯瘦的手虚弱地拉着她,气若游丝:别......别和他们置气,奶奶只要你好好的......
宋娇祁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笑着点头,“我知道,奶奶,我不会让您担心的。
她抬手轻轻为奶奶掖好被角,指尖划过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颊,那里有岁月刻下的沟壑,也有曾经为她擦眼泪时留下的温度。
“您好好歇着,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您说话。”
宋娇祁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奶奶从回忆聊到近况。
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被一一揭开,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嘴角却始终挂着释怀的笑。
你这六年都在哪里啊?奶奶浑浊的眼中满是关切。
前三年都在A城,之后又去了C城。宋娇祁轻轻握住奶奶的手,将这些年的酸甜苦辣都化作云淡风轻的一句。
苦了你了。奶奶心疼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不知过了多久,奶奶终于在回忆中沉沉睡去,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
宋娇祁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承载着她无数回忆的花园。
曾经,这里有她最美好的童年回忆,也有最痛苦的回忆。
……
与此同时,江氏集团办公室内,江晓楠慵懒地倚在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桌上的照片。
他指尖在照片边缘摩挲了两下,眼神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嘴角却勾起抹玩味的笑。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时,他漫不经心地划开,看到宋城发来的消息:“江总,娇祁现在在宋家。”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简洁利落:“知道了,留住她。”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把手机扔回桌面,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指尖轻轻点了点宋娇祁的脸。
……
宋娇祁转身回到床边,目光像温水似的淌过熟睡的奶奶。
老人脸上的皱纹在夕阳里舒展开,呼吸均匀而绵长,睡得那样安详。
她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为奶奶掖好被角,指尖无意中碰到老人的手,还是温的。
她直起身子,喉咙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从此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泪水再也不受控制,顺着脸颊簌簌滑落,滴在地板上,无声地碎成一片。
那些无数个绝望的夜晚,支撑她走下去的,正是奶奶。
宋娇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用手背胡乱擦去泪水,缓缓走出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
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没了乔云的身影,只有宋城坐在沙发上。
他换了件藏青真丝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手里的紫砂壶还腾着袅袅热气,茶香漫在空气里。
“我让保姆准备午饭了,吃了再走吧。”宋城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尾音里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像怕惊扰了什么。
宋娇祁抬眼看向他,目光冰冷而疏离:“不用了。”
这个家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座陌生的冰冷建筑,早已没了她的位置。
宋城放下手中的紫砂壶,向前倾了倾身子,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六年没回家,回来多待一会,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就当陪陪爸爸了。”
宋娇祁静静地凝视着他。
他脸上堆着慈祥的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关切,语气和蔼得像换了个人。
这画面,是六年前的她在无数个深夜里幻想过的。
如果爸爸能对她笑一笑,如果爸爸能叫她一声“女儿”,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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