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县的水利工程进展神速。水泥筑成的拦水坝主体已然成型,如同一条灰色的臂膀,温柔地揽住奔腾的渭水支流,将其水位稳稳抬高。三条主干水渠也已初具雏形,水泥衬砌的渠道笔直坚固,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与周围黄褐色的土地形成鲜明对比。
当地百姓从最初的怀疑、观望,到如今亲眼见证这“神仙灰泥”筑成的坚固渠道,态度已然转变为惊叹和拥护。参与到以工代赈中的农民更是干劲十足,因为他们不仅拿到了实实在在的工钱,更看到了来年灌溉无忧的希望。
工程步入正轨,具体事务有下属官员和工匠们负责,秦风终于得以抽身,将后续工作交代给得力助手,自己则带着完善后的园林设计图,快马加鞭返回了长安。
他没有先回府邸,而是直接持着长乐公主的令牌,来到了南郊的那处皇家园林。
园子确实如公主所言,基础很好,占地广阔,有山有水,但布局略显传统和呆板,缺少了灵魂和趣味。
长乐公主早已在园中等候。今日她未着宫装,只穿了一身淡雅的鹅黄色襦裙,未施粉黛,却更显天生丽质,宛如这园中悄然绽放的一株空谷幽兰。
见到风尘仆仆却目光明亮的秦风,她脸上顿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秦公,你回来了!”
“劳公主殿下久候。”秦风微笑着拱手一礼,将精心绘制的图纸呈上,“这是臣为园子做的详细规划,请殿下过目。”
长乐公主接过那厚厚一叠图纸,迫不及待地展开。图纸绘制得极为精细,不仅有整体的布局图,还有各个区域的详图,甚至一些关键景观的立体效果图。秦风采用了部分现代绘图技法,使得图纸更加直观易懂。
“这里……引水成溪,蜿蜒而过,还要做一个小瀑布?”公主指着图纸上水景部分,美眸中异彩连连。
“这里是活动区?秋千……滑梯?这是何物?”她好奇地指着那几个造型可爱的设施草图。
“还有这片实验田,真的可以种些西域传来的新奇果子吗?”
……
她一边看,一边不住地发出惊叹和询问,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秦风在一旁耐心解释,将自己的设计理念一一道来:如何利用水流制造声响和动感,如何通过植物搭配实现四季有景,那些“滑梯”、“秋千”如何增添生活情趣,实验田又能带来怎样的收获乐趣……
长乐公主听得如痴如醉,她从未想过,一个园子竟然可以如此设计,不仅好看,还好玩,还有用!这完全超出了她对园林的认知。
“秦公之才,当真……鬼神莫测。”她抬起螓首,望向秦风的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钦佩与仰慕,“此法并非一味模仿自然,而是……而是师法自然,又高于自然,赋予了这园子独特的灵魂。”
“殿下过誉了。”秦风谦逊道,“不过是些取巧的心思罢了。若殿下觉得尚可,臣便安排路工署下擅长此道的工匠,按图施工。”
“自然是要建的!”长乐公主用力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只是……母后近日也听闻了此事,说……说想等园子建好后,也来瞧瞧。秦公,你看……”
皇后也要来?秦风心中一动,这既是压力,也是机会。若能赢得皇后的认可,他与长乐公主的事情,无疑将更加顺利。
“殿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将这园子建得尽善尽美,必不让陛下和皇后娘娘失望。”秦风郑重承诺。
正事谈完,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长乐公主兴致勃勃地带着秦风在园中实地漫步,对照着图纸,讨论着具体的施工细节。
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洒下,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溪流潺潺,鸟鸣啾啾。两人并肩而行,时而驻足指点,时而低声笑语。
秦风知识渊博,谈吐风趣,不仅精通工程营造,对植物习性、景观搭配乃至诗词典故都信手拈来。长乐公主聪慧灵秀,一点就透,常常能提出些灵光一闪的想法。
他们走过即将被改造成静思区的竹林,讨论该种哪些品种的竹子;他们站在规划为赏景区的山坡上,设想未来四季花开的景象;他们在那片预留的活动区空地上,秦风甚至随手用树枝在地上画起了滑梯和秋千的详细结构图,引得长乐公主掩唇轻笑,眼中充满了期待。
在这远离宫廷喧嚣的园林里,在这静谧而美好的独处时光中,两颗年轻的心靠得越来越近。长乐公主不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对美好充满向往的少女;秦风也不再仅仅是臣子或能吏,而是一个才华横溢、懂得生活、能带给她无限惊喜的知己。
“秦公,”长乐公主忽然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即将动工的水景区域,轻声问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修路、治水、还有设计这园子……似乎都不仅仅是为了实用,总带着一种……一种让人更开心、更自在的念头。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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