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是!老大!”皮特被吼得一激灵,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抱起他那半残的探针仪,像个受惊的鼹鼠一样开始在通道里扫描。
“星尘!别装死!警戒系统恢复没有?外面那黑洞玩意儿消停了没?看看这破船还有没有能用的逃生舱!”莉莉丝的目光转向紫色莫西干头。
星尘的机械眼闪烁了几下,红光重新稳定:“应急通道结构完整度67.8%,暂时安全。外部毁灭能量波动…正在衰减?黑洞奇点…似乎…锚定失效?正在消散!重复!正在消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锚定失效?”莉莉丝心头一动,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上昏迷的罗福,又想起自己那神来之笔的“账单物理攻击”,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她强行压下这个过于荒诞的念头,继续吼道:“那更要快!找逃生舱!这破船被啃了一大口,迟早要散架!”
“明白!”星尘也挣扎着站起,开始连接通道内残存的监控线路。
吩咐完,莉莉丝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根叔身边。她看着根叔后背那些触目惊心的焦黑裂痕和冻结的汁液冰棱,眉头紧锁。
“根叔…”她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伤…重不重?”
根叔巨大的树洞眼睛转向莉莉丝,里面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憨厚的茫然和一丝…担忧?他笨拙地晃了晃庞大的头颅,藤蔓手臂指了指地上的罗福和“咕啾”,瓮声瓮气:“唔…金子…裂…流血…咕啾…累…睡觉…”他似乎更担心那两个。
莉莉丝看着根叔后背那些还在缓慢渗出翠绿汁液的伤口,再看看他这副“皮糙肉厚不当回事”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混着心疼涌上来。她猛地扭头,对着还在翻箱倒柜的皮特吼道:“皮特!死哪去了!医疗包呢?!还有营养膏!给根叔糊上!快点!”
“啊?哦!找到了找到了!”皮特从一个应急柜里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医疗箱,又翻出几管粘稠的、过期的(?)高能营养膏,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莉莉丝一把夺过营养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粗暴地拧开盖子,对着根叔后背的伤口就糊了上去!浓稠的、散发着怪异甜香的能量膏体混合着翠绿的汁液,在焦黑的伤口上形成一层怪异的保护层。
“唔…”根叔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颤,似乎被糊得有点不舒服,但巨大的树洞嘴巴却咧开一个无声的笑容,“老大…暖…好…”他似乎把这当成了某种治疗和关心。
莉莉丝没理他,糊完营养膏,又抓起医疗箱里的消毒喷雾(估计也过期了),对着伤口一顿猛喷,白色的泡沫混合着营养膏,场面更加诡异。她动作粗鲁,眼神却死死盯着那些伤口,直到确认没有致命伤才罢手。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靠着根叔庞大的身躯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金属地板硌得她生疼,后背的擦伤也火辣辣地提醒着她刚才的亡命奔逃。她看着通道惨白的灯光,又看看地上昏迷的罗福和沉睡的“咕啾”,最后目光落在根叔那糊满了过期营养膏和消毒泡沫的、如同巨大盆栽般的后背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荒谬感再次席卷了她。
“妈的…”她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这操蛋的命运,还是骂自己。 “高危物种收容所…讨债公司…” “现在…还得兼职…盆栽护理…”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从怀里(居然还没丢)摸出那半截皱巴巴的雪茄屁股,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就那么干巴巴地咬着,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虚假的慰藉。
通道里暂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皮特扫描仪发出的微弱滴滴声,星尘连接线路的噼啪声,小锈压抑的喘息声,以及……
嗡……
一种极其低沉、极其舒缓的嗡鸣声,如同古老森林深处最温柔的摇篮曲,极其轻微地从根叔庞大的胸腔深处响起。
随着这嗡鸣,根叔体表那些厚实的苔藓缝隙中,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逸散出极其细微的、散发着柔和蓝色荧光的孢子颗粒。这些孢子颗粒不再狂暴,不再浓郁,而是如同春日森林里最温柔的晨雾,轻盈地飘荡在通道冰冷的空气中。
它们落在昏迷的罗福身上,那流淌着微弱金焰的裂痕似乎被轻柔地覆盖了一层,狂暴的能量波动被进一步抚平。 它们落在沉睡的“咕啾”蓬松的绒毛上,小家伙纯净的蓝光似乎变得稳定了一些,呼吸更加悠长。 它们落在小锈苍白的脸上,她紧皱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丝,急促的喘息也平缓了些许。 它们落在莉莉丝叼着雪茄屁股的嘴角,带着一丝湿润的、清新的植物气息。
这层薄薄的、温柔的蓝色孢子云雾,如同一个巨大而笨拙的盆栽散发出的安眠气息,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毁灭风暴的临时避难所,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而珍贵的宁静。
莉莉丝靠在根叔温暖(虽然糊着营养膏)的身躯上,感受着那低沉舒缓的嗡鸣和孢子云雾轻柔的抚慰,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嘴里叼着的雪茄屁股似乎也带上了一点虚幻的烟草味。
就在这时。 “老…老大…”小锈嘶哑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莉莉丝不耐烦地睁开眼:“又怎么了小矮子?血流干了就闭嘴省点力气!”
小锈挣扎着抬起手,指向她怀里那块屏幕碎裂、但核心存储单元还在顽强闪烁微光的数据板。屏幕上,一片混乱的雪花中,极其艰难地稳定着一小段波形图——那是“咕啾”沉睡中无意识散发出的纯净能量波动。
“它…波动…”小锈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和困惑,“频率…特征…像…像…” 她似乎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词,最终,沾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嘶哑地吐出两个词: “摇篮曲…” “宇宙…最初的…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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