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忽然一沉,带着他体温的披肩严严实实地裹了上来,像把浸了暖炉温度的棉花被罩在身上,瞬间将带着水汽的晚风隔绝在外。我侧头看他,路灯的光晕刚好落在他睫毛上,他正抬手替我把披肩边角往颈后掖,指腹蹭过耳垂时带着点磨出薄茧的糙意——像小时候他总爱用指甲刮我手背那样,明明是故意逗弄,却藏着说不出的亲昵。
风都顺着领口往里钻了,堂弟扬着下巴朝院外努努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嗔怪,瞅那群娃疯跑半天了,举着个荧光棒能绕着晒谷场转十圈,有啥看头?
我望着那群穿着卡通卫衣的小孩,他们的笑声像撒了把玻璃珠,叮叮当当撞在对面老屋斑驳的砖墙上,弹回来时还带着点瓮声瓮气的回音。没看啥,我轻轻扯了扯披肩的流苏,混纺的绒毛扫过手背,痒意顺着皮肤爬到心口,就觉得他们吵得......挺让人羡慕的。
他往我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撞了撞我的胳膊,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忽然低低地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点碎光。这不就跟咱小时候一个样?堂弟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点回忆的温吞,那年三十晚上,你攥着俩水果糖蹲在门槛上,瞅着二柱他爸放二踢脚,能从天黑瞅到半夜,冻得鼻尖通红都不肯进屋。我拉你三次,你还跟我急眼呢。
可不是么,我低头踢了踢脚下半埋在土里的石子,鞋跟蹭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那时候盼着长大,觉得长大了就能揣着整兜的水果糖,能自己跑到小卖铺买电光炮,不用再跟你抢奶奶给的压岁钱——你总说我分糖时分得不均,其实是你嘴馋,想多要那颗带芝麻的。风卷着点远处飘来的烟火气,混着稻草燃烧的味道,我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潮,哪知道长大了是这么个光景,倒羡慕起他们没心没肺的了。
他忽然叹了口气,胳膊肘轻轻撞了我一下,力道轻得像片羽毛。回来这几天净瞎忙,天天被村里那群小子拉着喝米酒,三碗下肚就被他们缠着想听城里的新鲜事,堂弟顿了顿,视线转向对面亮着红灯笼的农家乐,竹制的招牌在风里轻轻晃,说起来,对面那摊子搞这么大动静,又是搭竹楼又是修木栈道的,你咋啥也没跟我说?还是三叔前天碰见我,才说这景区是你弄的。
木栈道像条发光的绸带,从院门口一直延伸到河边,新搭的竹楼轮廓在暮色里透着股刚刷过清漆的新崭崭的劲儿,窗格里透出的暖黄灯光,把河面照得像铺了层碎金。我望着那片亮堂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披肩带子,结打了又解,解了又打。前阵子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天不亮就去盯着工人铺地板,晚上对着账本能算到后半夜,我扯了扯嘴角,声音有点发涩,一天下来沾着枕头就睡,想着等理顺了再跟你细说......毕竟这主意,还是当年你蹲在河埂上跟我念叨的。
资金周转得开不?他忽然打断我,语气直愣愣的,像小时候总爱抢在我前头说出答案,我那儿还有点闲钱,是前两年在景区攒下的,你先用着。要么......我也入个股?反正我也是放在那里没用,钱放着也是放着。
我转头看他,他眼里映着远处的灯笼光,亮堂堂的,像落了两颗星星。晚风忽然掀起披肩一角,带着点凉意扑过来,我伸手按住,忽然就笑了,眼角的湿意被风一吹,倒也散了。你啊......我刚想说些什么,他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抢先开了口。
啊南,你信我不?
信啊,他几乎没加思索,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哪次没听你的,你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包括承包景区。也是你给我的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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