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一艘在无垠黑海中即将沉没的孤舟。
凌寒的灵魂就在这艘船上,被剧痛与冰冷的海水反复拍打,每一次都濒临倾覆。
那诡异的新生感知,此刻更像是一种酷刑。
它将河水中的一切都转化为最原始、最刺耳的噪音,疯狂地灌入她的大脑。
鱼群游弋时搅动的微弱水压,水草在暗流中摇曳的频率,甚至河床上砂石被冲刷时发出的细微摩擦……所有信息都化作无数根尖针,毫不留情地刺穿着她脆弱的神经。
然而,也正是这份酷刑,让她在死亡的边缘保留了一丝不灭的执念。
她“看”到了自己胸口的创伤,那枚穿甲弹头造成的空腔正贪婪地吞噬着她的生命力。
她“听”到了自己心脏微弱而紊乱的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响倒计时的丧钟。
不……不能死。
凤凰小队还等着她。
夏暖,白影,雷震,乔伊……他们怎么样了?
秦昊的背叛,是否意味着整个行动都是一个针对凤凰小队的陷阱?
她若死了,谁来为他们复仇?谁来揭开这背后的阴谋?
这股不甘催生出的求生意志,如同一根纤细却坚韧的蛛丝,死死地拽住了她下沉的意识。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强迫自己蜷缩起身体,减缓血液的流失,任由冰冷的河水带着她漂向未知的下游。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凌寒的意识即将被永恒的黑暗彻底吞噬时,一抹温暖而柔和的光,穿透了层层冰冷的河水,轻轻触碰到了她。
这道光与她体内那股狂暴的感知力量截然不同,它没有攻击性,反而像母亲温柔的抚摸,带着一股古老而慈悲的气息,安抚着她体内狂乱冲撞的信息流。
紧接着,一双粗糙但异常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奋力地向上拖拽。
“哗啦——”
头颅终于冲出水面,新鲜但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部,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呛咳。
凌寒用尽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中,只看到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苍老面孔。
那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妪,她正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用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凌寒一点点拖向岸边。
“……活……下来……”
凌寒的嘴唇翕动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不知是何时。
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混合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身体不再冰冷,而是被一股灼人的高热包裹着,头痛欲裂,四肢百骸都像散了架一样酸痛无力。
胸口的伤处更是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撕裂感,仿佛有一把烧红的烙铁在里面搅动。
她费力地转动眼球,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简陋至极的木屋,墙壁的缝隙里能看到外面摇曳的芦苇。
屋顶挂着一串串风干的草药和鱼干,角落里堆着渔网和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一盏昏黄的油灯在桌上摇曳,将一个苍老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正是那个在河里救了她的老妪,阿婆桑。
她正背对着凌寒,在一个陶罐里熬煮着什么,不时用一根木勺搅动,药香便是从那里传来。
凌寒试图坐起来,但身体刚一用力,胸口的剧痛就让她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别动。”
阿婆桑没有回头,沙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来,“你胸口的窟窿能跑马,再乱动,神仙也救不回你。”
她的声音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实。
凌寒重新躺下,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战术潜行服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粗布衣服,胸口的伤处被厚厚的草药膏覆盖,再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着。
那手法,竟出人意料的专业。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凌寒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口。
阿婆桑终于转过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墨绿色药汤走了过来。
她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不像普通老人那般浑浊,反而透着一丝洞悉世事的精明。
她没有回答凌寒的问题,只是用木勺舀起一勺药汤,递到她嘴边:“喝了它。”
药汤苦涩难闻,但凌寒没有选择。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高烧中被一点点消耗,这碗药,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顺从地张开嘴,任由那滚烫的药汁滑入喉咙。
药汤入腹,仿佛一团火焰顺着食道烧了下去,瞬间,一股暖流开始在四肢百骸中扩散,抵御着那股要将她吞噬的寒意。
喝完药,凌寒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
她的目光落在阿婆桑的脖子上,那里挂着一枚在油灯下泛着微光的银色羽翼吊坠。
不知为何,看到那枚吊坠,她那觉醒后一直处于狂乱状态的感知,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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