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擦干净了手。
往左看却见赵眘与辛弃疾在嗦手指头,往右看完颜宗贤与焦景颜也在嗦手指头!
细细一想倒也合理,辛弃疾完颜宗贤焦景颜这三人都是苦寒之地过来的,少见多怪,而赵眘则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珍惜食物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此处,赵构也将指头放进口中嗦了一下,却没半分味道。
心中暗暗感慨,吾非鱼岂知鱼之乐!
“上皇,你可以继续了!”李垕提醒道。
赵构猛然惊醒:“哦,说到哪了?”
“说到秦桧矫诏杀岳元帅!”
“啊,是的!鹏举之死,我也是大年初一方知!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事情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自己躲了,缓一缓就好了,有言,事缓则圆嘛,谁承想,遇到事情躲起来,只会越来越糟!
我浑浑噩噩过了半日,许多人来问我,为何要杀鹏举!
我都没有回答,我谁都没理!
但有一个人,我却不能不理!”
“我最怕他过来问我,但他还是来了!
良臣!
我从未见过这般绝望的眼神!
他问我是否知晓秦相要杀鹏举!
我知道,他想从我口中得到不知两字。
但我怎能继续骗他!
我没有回答!
于是,良臣得到了答案!
他没有像风雷之夜那般放肆哭闹!
只是静静看着我!
渐渐地,他的眼神从绝望变成了面如死灰!
慢慢又变成了冷漠!
然后他跪了下来,拜服于地,说了四个字‘臣乞致仕!’
良臣从来不曾这般与我说话,恭敬而又生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那时候他笑呵呵说,哟,原来你就是康王,也不过一个脑袋两条胳膊。
后来我在应天登基,他说,以后你就是官家了,大宋的担子便压在你肩上了,不过也不必担心,有我在,大宋官家便永远是大宋官家!
然而良臣却只说了句臣乞致仕,便抛下我,独自去了!
当年在应天府是怎么说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我还是大宋官家啊,你怎么走了呢!”
赵构眼神开始迷茫,说出的话如同呓语。
李垕有许多问题想问,却是不敢打断。
“夜间失了鹏举,白日里去了良臣,一夜一日之间,我便成了孤家寡人!
这……是我过得最痛苦的年了,比靖康之时都觉得茫然若失!
我知道,这世间再没有人会护着我了,于是,我在靴子中藏了一柄匕首,若是事急,此物可帮我死得像个官家!”
赵眘鼻孔中冷哼一声:“若是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敢自戕么?”
赵构眼神清明了几分,干自吞咽了一下,茫然道:“我……我也不知!”
赵构的态度让赵眘颇为不满,又不好当面斥责。
然而却惹怒了堂上一位英雄,正是三法司之殿中侍御史杜莘老!
“上皇此言大谬!如你所言,深爱岳元帅与韩元帅,而秦桧要杀他们,你都知道,却听之任之,哪里有半分爱护之意!”
赵构苦笑道:“你说得不错,但我也没有说谎,事已至此,我又何必说谎!”
“那你为何要害岳元帅!”杜莘老厉声斥道。
赵构默然不语。
刑部叶叁轻轻拍了拍杜莘老的后背,示意他莫要太过无礼。
杜莘老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问道:“上皇,或许你有难言之隐,如此,我来问,你只管答是也不是!”
赵构依旧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你怨愤岳元帅淮西救援不力,因此挟私报复!”这多数人的猜测,自然要拿出来问的。
赵构摇了摇头,但他没有继续沉默,而是说:“淮西之事,邸报上说得清楚明白,鹏举已经尽力救援,此事自然怪不得他,我也深知此节。”
排除了第一个答案,杜莘老更为阴暗的问题:“岳元帅常言,要直捣黄龙,迎二圣还,上皇担心二圣当真回来,你便坐不住这龙椅,因此挟私报复!”
赵构继续摇头,苦笑道:“迎二圣还是我说的,鹏举拿此言激励将士,怎会有错!”
排除了两大疑问,杜莘老定了定神,问出了第三个阴暗问题:“岳元帅整治江防,却擅自军屯,因此上皇疑其有效仿太祖之意,因此不得不杀之!”
赵构继续摇头:“靖康之变席卷天下,朝廷发不出粮饷,鹏举就地军屯,为朝廷解决了粮草问题,这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我又岂会怨恨他!军屯之事,自古有之,鹏举非第一人,也非最后一人,哪里会因此获罪!至于效太祖故事,吾虽不才,这双眼睛还能使,鹏举,良臣,唐卿,包括张俊,都不可能!若非要说,只有刘光世有那么一丝可能!”
杜莘老瞪大了眼睛,赵构这番话,已经揭示了岳飞的冤屈,于是颤抖着问道:“上皇,你……你是说,岳元帅不可能反?”
赵构断然道:“绝不可能!”
整个草甸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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