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墙仓库区内,时间仿佛凝固成了沉重而污浊的琥珀。先前爆发的短暂而血腥的冲突所留下的痕迹,在无数火把、马灯和临时架设的探照灯的光芒下,无所遁形,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尚未散尽的硝烟带着硫磺的刺鼻,新鲜血液的甜腥铁锈味,泥土被翻搅后的湿腥,以及废墟本身散发的、如同棺木打开的陈腐霉味。这些气味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个人的胸腔。
马如龙和他手下那二十几名残兵败将,被一队表情冷峻、枪口微微下压的守备军士兵“礼送”到院子一角看管起来。他们早已不复刚入宫时的嚣张气焰,一个个如同被暴雨淋透的野狗,衣衫不整,沾满泥污和暗红色的血渍,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挫败以及一丝事态失控后的茫然。马如龙本人,那身原本笔挺的深色制服此刻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帽檐歪斜,脸上除了尘土,更多的是一种计划破产、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铁青与不甘。他眼神阴鸷地扫视着现场,偶尔与林政涛或徐文昭目光相撞,便迅速闪开,那里面藏着难以言说的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林政涛和徐文昭并肩站在仓库区的中心,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得如同这沉沉的夜色。林政涛双手叉腰,胸膛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起伏,他那张平日里还算周正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牙关紧咬,太阳穴旁的青筋隐隐跳动。徐文昭则显得更为内敛,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寒光四射,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他负手而立,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显示出内心的极不平静。
他们没有立刻去斥责马如龙。并非宽容,也非默契,而是在这敌暗我明、线索乍断的诡异关头,任何内讧都是愚蠢且危险的。当务之急,是像最高明的裱糊匠,尽力弥补这被马如龙鲁莽撕开的裂口,抓住那稍纵即逝的尾巴。
两人仔细地重新勘察现场。林政涛蹲在那一具具被弩箭夺去性命或重伤哀嚎的保密局特务身边,忍着刺鼻的血腥气,仔细观察着伤口和散落在地的弩箭。箭杆粗糙,是老手艺,但箭镞却磨得异常锋利,闪着幽蓝的淬毒光泽,透着一股子专业的狠辣。徐文昭则更像一个耐心的猎人,他的脚步缓慢而稳定,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每一寸地面、每一面破墙。他注意到仓房内地面灰尘被清扫的痕迹有着不自然的规律性,并非仓皇逃离的杂乱,更像是有意抹去特定痕迹;他还发现,在某些墙角、窗沿,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并非本地所有的泥土颗粒。
“一定有暗道!而且就在这附近,他们不可能插翅飞走!”林政涛直起身,声音因激动和焦虑有些沙哑,他挥舞着手臂,仿佛想将这看似密不透风的废墟看穿。
徐文昭走到他身边,声音低沉而冷静,如同冰水浇在烧红的铁块上:“弩箭古老,手法却专业老辣。这些人,绝非等闲。他们对皇宫结构的熟悉程度,远超我等。而且,看这布置,是早有防备,就等着有人自投罗网。”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再次扫过马如龙的方向,那未尽之语显而易见,若不是有人贪功冒进,打草惊蛇,他们或许还能有机会暗中织网,而非像现在这样,明火执仗却扑了个空,还赔上这么多条人命,弄得满城风雨。
现场负责搜查的军官小跑过来敬礼汇报:“报告长官!仓库区及周边已反复搜查三遍,除发现一些杂乱脚印以及仓房内明显的清扫痕迹外,并未发现任何暗门、地道入口或机关消息!”
时间,如同掌心紧握的沙粒,正无可挽回地飞速流逝。林政涛内心的焦躁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他猛地抬手,用力揉搓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仿佛想将那团乱麻挤出脑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猛地定格在一直静立在一旁、眉头紧锁、似乎也在苦苦思索的我身上。他眼睛瞬间亮起,快步上前,甚至顾不上官场的矜持,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与急迫,微微躬身道:“扎西法师!眼下这情形,您也看到了!贼人踪迹诡秘,金佛下落不明,如同石沉大海!这皇宫广大,殿宇千重,若像无头苍蝇般乱撞,只怕等到天明也难有结果!恐怕……恐怕又要劳烦您施展无上密法,看看能不能为我等拨开迷雾,指明一条方向了!否则,国之重宝,危在旦夕啊!”
这一声请求,瞬间将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马如龙那边投来的是混杂着强烈质疑、不甘以及一丝等着看笑话的冰冷眼神;周围的士兵和警察们,则多是带着好奇、敬畏与将信将疑的复杂情绪;徐文昭的目光最为锐利,像两把解剖刀,似乎要剖开我的皮囊,看看内里究竟是高僧大德,还是装神弄鬼之徒。
我心中暗自凛然,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我哪里真能凭借什么密法准确找到暗道?那不过是借以立足、获取信任的权宜之计,因为这一切早已料到。众目睽睽,形势逼人之下,我已毫无退路!这不仅关乎金佛能否找回,更关乎我能否在这波谲云诡的旋涡中站稳脚跟,甚至引导局势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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