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渐渐沉落,将御花园的青砖地面染成一片暖橙,可这暖意却丝毫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冰冷与压抑。侍卫们依旧在四处排查,刀剑的寒光与众人紧绷的神色交织,让原本繁花似锦的御花园,此刻竟像是一座牢笼,困住了满园的权贵与猜忌。
太后因忧心太子安危,早已在宫女的搀扶下前往太子寝宫坐镇,临走前留下懿旨,命四皇子萧煜牵头,协同几位肱骨大臣彻查此案,务必在三日内找出真凶,给皇家一个交代。皇后虽也心急如焚,却依旧强撑着主持大局,吩咐宫人安抚受惊的贵女们,同时严令封锁所有消息,避免引起朝野动荡。
沈清辞安静地站在角落,看着眼前纷乱的景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柄。柳嫣然被带走看管,吏部尚书柳大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违抗太后的旨意,只能在一旁不停地唉声叹气;御膳房的刘总管早已被侍卫押了下去,御膳房上下怕是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几位大臣围在萧煜身边,低声商议着查案的方向,神色凝重。
周氏拉着沈清柔的手,缩在人群的边缘,低声叮嘱着什么,沈清柔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恐惧,时不时地偷偷看向沈清辞,眼底藏着一丝怨怼,仿佛太子中毒之事是沈清辞引来的一般。
沈清辞懒得理会她的目光,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萧煜身上。这位四皇子此刻正站在凉亭下,手中拿着侍卫呈上来的查验记录,眉头微蹙,看似在认真分析线索,可沈清辞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会掠过太子寝宫的方向,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算机。
“四皇子殿下,”一位身穿绯色官袍的大臣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方才已经彻查过御膳房的所有宫人,并未发现有人与外界勾结的痕迹,那乌头毒的来源依旧不明。柳小姐那边也审了半晌,她一口咬定只是好心递糕点,并未下毒,且神色慌张,不似作伪,或许真的是被人利用了。”
萧煜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御膳房和柳嫣然这边暂时没有线索,便从太子今日接触过的其他人入手。太子殿下今日赴宴后,除了柳小姐,还与哪些人有过接触?接过谁递来的东西,或是饮用过其他人奉的茶水?”
“回殿下,”另一位大臣连忙回道,“据内侍回忆,太子今日除了柳小姐递的糕点,还接过三皇子递来的一盏果酒,不过那盏果酒太子只抿了一口,且已经查验过,并无毒物。除此之外,便是与几位宗室长辈交谈过,并未接过其他人递来的东西。”
“三皇子?”萧煜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三皇兄素来与太子亲近,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派人去问问三皇兄,今日为何要给太子递果酒,果酒是从何处来的。”
“是!”侍卫立刻领命而去。
沈清辞心中一动,萧煜这是故意将矛头引向三皇子?三皇子萧昀性情温和,素来无心皇权争斗,与太子关系最为亲近,按理说绝不可能谋害太子。萧煜此举,要么是真的怀疑,要么就是想混淆视听,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甚至可能是想借机打压三皇子,削弱太子的势力。
看来这位四皇子,果然是野心勃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就在这时,萧煜的目光突然穿过人群,落在了沈清辞的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清辞清晰地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探究,随即,他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沈清辞心中一凛,他这是注意到自己了?是因为方才自己主动开口提醒糕点有毒,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不等她多想,萧煜已经迈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周氏和沈清柔也察觉到了动静,纷纷抬头看向这边,周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生怕沈清辞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沈小姐,”萧煜走到沈清辞面前,停下脚步,语气温和,与方才对着大臣们的威严截然不同,“方才多亏了你提醒,才发现糕点中的曼陀罗花粉,否则此案怕是还要走不少弯路。”
沈清辞连忙敛衽行礼,语气谦逊:“殿下谬赞,臣女只是恰好目睹了当时的情景,不敢居功。能为查案尽一份绵薄之力,是臣女的本分。”
“恰好目睹?”萧煜轻笑一声,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本王倒是觉得,沈小姐不仅观察力惊人,心思也极为缜密。寻常女子见到这般场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沈小姐却能保持镇定,还能发现众人忽略的细节,着实难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赞赏,却也藏着一丝试探。沈清辞心中清楚,此刻若是表现得太过聪慧,难免会引起萧煜的忌惮;可若是表现得太过怯懦,又会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
她微微垂眸,避开萧煜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殿下过奖了,臣女只是强作镇定罢了,心中实则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只是想到太子殿下安危为重,才鼓起勇气开口,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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