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目光像冰锥,扎进宋瑶痛苦不堪,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发髻松散,口红在争吵中蹭花了,连丝袜上都沾着方才被梁清安踹翻时蹭上的奶油渍。
程芷莹斜倚在鎏金边的甜品台旁,涂着玫瑰色指甲油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马卡龙塔。
她瞥向宋瑶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只跌进陷阱的猎物。
“我说错了吗?”她轻笑出声,声音甜得发腻。
“一个靠着爹妈老本混日子的落魄千金,可不就是末流货色?”
话音未落,宋瑶已扬起手臂,掌风掠过空气时,她甚至能闻到程芷莹香水里那股呛人的鸢尾花气息,那是她最讨厌的味道,此刻却成了羞辱的具象。
梁清安的动作快如鬼魅,宋瑶的手腕被攥住的瞬间,她听见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仿佛被铁钳钳住了命运的咽喉。
她试图挣扎,却被一股蛮力猛地向后拽去,高跟鞋绊在波斯地毯的流苏边缘,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栽倒在奶油色沙发座上。
蓬松的沙发垫陷下去时,细碎的马卡龙屑溅得到处都是,沾在她散乱的裙摆上,像撒了一地讥讽的糖霜。
宋瑶的背脊撞上沙发扶手,硌得生疼,她咬着牙抬头,正对上一双淬冰的眼睛,梁清安蹲在她面前,她的鞋尖抵住宋瑶下颌,施力时带着优雅的残忍。
“我的闺蜜,也是你这种末流人士动的吗?”
她舌尖舔过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宋瑶注意到她腕间那串祖母绿手链,每一颗宝石都折射着冷光,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
周遭突然安静得可怕,连甜品师搅打奶油的机器声都停了,只剩下宋瑶急促的呼吸在胸腔里撞出轰鸣。
宋薇僵立在榛果巧克力喷泉旁,瓷杯从指尖滑落的那一刻,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热可可泼溅在象牙白大理石台上,蜿蜒的褐色液体像一条毒蛇,正啃噬着台面纹路里嵌着的金箔。
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血色,宋瑶曾无数次在宋家老宅的镜子里见过这样的脸色,那是她父亲得知公司资金链断裂时的表情,是母亲在拍卖会上输掉祖传翡翠镯子时的表情。
此刻,这抹惨白色却映在了自己妹妹的脸上。
颤抖着去拽宋瑶衣袖时,宋薇的指甲在丝质布料上刮出细痕,她听见梁清安的鞋踩在地毯上的“嗒嗒”声,每一声都像倒计时。
那些围观的贵妇们早已举起手机,镜头如猎豹的瞳孔对准这场闹剧,她们腕间的珠宝在拍摄键上闪烁,香水与甜点的气息里混入快门声的机械冷意。
宋薇突然想起上周在慈善晚宴上,梁清安曾亲昵地挽着一位夫人合影,那位夫人,正是此刻正对着宋瑶拍摄视频的周太太。
“够了!”宋瑶嘶哑着吼出声,试图从沙发里挣扎起身,梁清安却忽然抬手,五指如鹰爪般扣住她的脖颈。
窒息感袭来时,她看见程芷莹倚在甜品台旁笑得得意,像一幅恶毒的油画,甜品店经理从后厨冲出来,却被梁清安的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那眼神里藏着刀,而梁清安已如一道黑影掠过人群。
她径直走向举着相机的周太太,葱指捏住相机时,红宝石戒指在屏幕反光里灼灼燃烧。
“阿姨们,你们确定要拍这些照片吗?”她的尾音上扬,似笑非笑。
周太太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相机险些脱手,梁清安顺势抽走设备,拇指在删除键上轻轻一按。
“咔”的一声,画面碎裂成雪花点,“或许……该想想明天茶会上,谁家的珠宝失窃新闻会更精彩?”
她俯身贴近周太太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在对方珍珠耳环上,“毕竟,有些人的秘密,可比这些打闹有趣得多。”
空气中有瞬间的死寂,宋瑶蜷缩在沙发里,喉咙还残留着被钳制的痛感。
她听见宋薇在啜泣,那哭声像一根细针,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
霓虹灯在玻璃窗上晕开模糊的光斑,恍惚间,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曾幻想过的场景,穿着白纱裙走进这样的甜品店,被水晶灯照着,享用镶金边的下午茶。
而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扔进糖罐里的腐肉,甜腻的香气里爬满了蛆虫,梁清安将“已删除”的相机抛还给周太太,转身时裙摆扫过一地狼藉。
她踱到宋瑶面前,用鞋尖挑起她的下巴。
“记住,宋家的女儿,不是谁都配踩一脚的。”
她俯身耳语,声音轻得像毒雾。
“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你接下来要怎么翻身呢?”
宋瑶望着她眼底那抹兴奋的红,突然打了个寒颤,她知道,这场羞辱不会就此结束,梁清安就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会一直游荡在她溃烂的伤口旁。
宋薇终于拖着宋瑶逃离了那间人间地狱,她们跌跌撞撞穿过雪幕时,宋瑶闻到妹妹身上沾着的巧克力味,混着眼泪的咸涩。
身后传来甜品店玻璃门闭合的声响,像一记清脆的耳光,街角的霓虹灯在雪夜里泛着诡异的蓝光,宋瑶忽然停下脚步,呕出一口酸水。
她这才惊觉,从梁清安踹翻她的那一刻起,自己连胃里都灌满了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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