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镜司内,原本云淡风轻的玄玽子道人此刻却显得忧心忡忡,他的眉宇间仿佛被一层浓重的忧色所笼罩。
“千机城,并非只是一个传说。”玄玽子道人开门见山,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分量,“那是一个……‘道’的暗面,是机关之术的极致,也是万物悖论的汇聚之地。在那里,机关之力能够赋予死物以虚假的灵魂,扰乱正常的纲常,逆反阴阳之道。而我天机观这一脉,世世代代都守护着千机城的入口,然而,就在三年前,观中的星轨仪突然发出警报,显示封印之力正在逐渐减弱,千机城的气息已经开始渗透到人间。”
玄玽子道人转头看向沈默和崔鹏,继续说道:“墨非的癫狂,京城机关的异常举动,这些都不过是千机城之力外泄所导致的结果。而近来各地频繁发生的‘物魅’作祟事件,更是一个明显的证据。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恐怕人间所有精巧的器具,都会成为制造混乱的源头!”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一名神色惊慌的差役如疾风般狂奔而来,边跑边大声喊道:“大人!不好了!西市……西市的望楼铜钟,不知为何,竟然无人敲击,却自己响了起来!而且这钟声足足持续了一刻钟之久!那声音异常刺耳,震得周围的好几个路人都晕倒在地了!”
话音未落,另一名差役也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报!大人,南城旧永济渠的那座废弃水车,也突然自己转动了起来!而且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把一艘正好从旁边经过的小船给绞碎了!”
崔鹏闻言,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惊愕地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这些诡异的事情!”
沈默的脸色同样凝重至极,他转头看向玄玽子,沉声道:“道长,事已至此,看来这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您需要我们怎样协助呢?”
玄玽子深吸一口气,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幅古老的星图舆卷,缓缓展开。他的手指落在京畿之外西北方向的一片山脉处,缓缓说道:“这里,便是前朝惠帝晚年时,因痴迷机巧之术,倾尽全国之力仿照‘千机’遗意所修建的陵寝——景陵。这座陵墓本身,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机关造物。而如今,‘千机’的力量最先从这里渗出,不断侵蚀着陵寝,导致封印逐渐崩坏。所以,我们必须进入景陵,找到力量泄漏的核心所在,然后用我师门的秘宝‘定龙针’将其暂时稳固住。”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然景陵已被力量侵蚀,内中机关尽数‘活化’,凶险万分。且…恐有被‘千机’之力蛊惑心智之徒,盘踞其中,视其为圣地,阻挠外人。”
——
惠帝景陵,位于深山之中,本是禁地,常年有兵士看守。但当沈默等人手持特批公文赶到时,只见营房空空,器械散落,仿佛守卫们是突然之间匆忙撤离的。
陵园入口的巨大石门,本应封闭,此刻却敞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黑黝黝的,传出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齿轮和机械在无人操作下自行运转的摩擦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金属过热后的焦糊味和一种更奇异的、如同雷电过后臭氧般的气息。
“小心,它们‘活’了。”玄玽子手持罗盘,指针疯狂乱转,他面色凝重地提醒。
刚踏入神道,两旁的石像生(石兽、石人)眼中竟猛地亮起幽幽绿光!本应静止的它们,发出石头摩擦的巨响,僵硬却有力地动了起来,挥舞着石质兵器,朝着众人砸来!
“退后!”崔鹏厉喝,刀光如匹练般斩出,却只在石像上留下深深白痕,难以快速摧毁。这些石像力量巨大,不知疼痛。
沈默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周围的石像,他敏锐地发现了这些石像的弱点所在:“攻击关节连接处!那里是力传导的关键,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崔鹏闻言,毫不犹豫地施展出身法,身形如鬼魅般在石像之间穿梭,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落在石像的膝盖、手肘等关节部位。
果然,经过几次猛烈的攻击后,一具石像的腿部关节承受不住压力,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随后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玄玽子也迅速从怀中取出几张符箓,他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文的念出,符箓瞬间化作道道金光,如流星般疾驰而去,准确地射中了石像。
被符箓击中的石像,动作明显变得迟缓起来,原本流畅的攻击也变得有些生硬,似乎它们表面的活化能量被暂时压制住了。
经过一番苦战,沈默等人终于艰难地清理完了神道,但他们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因为在前方,是一个更加幽深的墓穴入口,里面传来的机括声比之前更加密集,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齿轮在黑暗中疯狂地啮合、转动,让人毛骨悚然。
入口处,躺着几具穿着现代服饰却破烂不堪的尸体,身边散落着一些奇特的工具和残缺的机关零件。他们的死状极惨,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碎或踩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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