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心中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之前的种种线索:红衣新娘的父亲与前朝宰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琴师柳无涯与“玉面琴仙”李玉交情匪浅;香料商周老板竟然买卖前朝宫廷的香料;如今这位张举人的父亲又是先帝的侍卫……
沈默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所有的死者,似乎都与二十年前的事情有着某种关联。”
崔鹏的目光也变得异常锐利,他紧紧盯着沈默,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更多的真相。沉默片刻后,崔鹏缓缓说道:“而且,这些关联都与先帝身边的人脱不了干系。”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已不是简单的连环凶杀,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需要查清二十年前那场宫变的细节。沈默说。
崔鹏点头:宫中档案室应该有记录。但我一个人去太显眼...
我与你同去。沈默果断道。
崔鹏略显惊讶,随即笑了:沈主事不怕惹祸上身?
查案是我的职责。沈默平静地回答,却知道这不全是实话。自从看到崔鹏为他挡刀,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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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两人通过崔鹏在大内的关系,顺利进入宫中档案室。这是一间巨大的厅堂,摆满了书架和卷宗柜,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与墨香的气息。
先帝时期的记录在那边的暗阁。崔鹏指向一个角落,按规矩,非奉旨不得查阅。
沈默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站到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仿佛一只守护着巢穴的猎犬。而崔鹏则像一只灵活的猫,蹑手蹑脚地沿着墙边溜到暗阁前,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把小巧而精致的钥匙。
“你怎么会有这把钥匙?”沈默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问道。
崔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轻声回答道:“少卿可不是白当的哦。”
暗阁内一片漆黑,只有些许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进来。崔鹏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周围堆积如山的卷宗。他迅速地在这些卷宗中翻找着,手指飞快地掠过每一页纸张,偶尔会发出一声轻声的惊叹或是疑惑的自语,但沈默始终站在门口,不敢轻易过去查看。
大约过了一刻钟,崔鹏突然低声喊道:“找到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景隆二十年的《禁中记注》……”
然而,就在这时,档案室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股刺骨的冷风呼啸着灌入室内。沈默心中一紧,警觉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静静地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何人擅闯禁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空荡的档案室里格外刺耳。
沈默正欲答话,却见那太监袖中寒光一闪。他本能地大喊:崔鹏,小心!
突然间,一支袖箭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带着破空之声,直取沈默!说时迟那时快,沈默身形一闪,敏捷地侧身避开了这致命一击。然而,那支箭矢却如鬼魅般擦过他的脸颊,以惊人的速度钉在了他身后的书架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那太监眼见一击不中,毫不迟疑,立刻又从怀中掏出一件什么东西,朝着暗阁的方向狠狠地投掷而去。
“趴下!”沈默见状,大喝一声,如飞鸟扑食般飞身扑向崔鹏,将他紧紧地按倒在地。就在他们刚刚趴下的瞬间,一个瓷瓶在他们头顶上方猛然炸裂开来,伴随着“哗啦”一声脆响,瓷瓶的碎片四处飞溅,同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闭气!有毒!”沈默的反应极快,他迅速扯下自己的衣襟,捂住口鼻,同时伸手一把拽住崔鹏,拖着他往侧门的方向艰难地移动。
那太监见毒烟未能击中目标,竟然毫不犹豫地直接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如饿虎扑食般朝他们猛冲过来。
沈默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促间瞥见桌上的砚台,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抓起砚台,用尽全身力气朝那太监猛掷过去。只听“啪”的一声,砚台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那太监的膝盖。太监吃痛,惨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动作也随之稍稍迟缓了一下。
“走!”崔鹏此时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把拉住沈默,两人踉踉跄跄地朝着侧门狂奔而去。
他们一路狂奔,穿过几条曲折的回廊,终于成功地甩掉了身后紧追不舍的追兵。
你受伤了。沈默注意到崔鹏右臂又渗出血来。
不碍事。崔鹏喘着气,却紧紧攥着一卷竹简,看这个。
竹简上记载着景隆二十年冬月初八的事:上不豫,夜召侍卫统领张铎、太医院判林正、乐师李玉入侍。三更,宫中哗变,张铎护驾身亡,李玉失踪,林正负伤...
张铎就是张举人的父亲。崔鹏指着记录,而林正...
沈默脸色一变:是我师父。
崔鹏显然也刚意识到这点:林太医是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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