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坛岛的冬夜裹着咸湿的寒风,拍打着窗棂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卧室里,一盏煤油灯燃着暖黄的光晕,将苏晚晴的身影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她坐在靠窗的旧木凳上,膝盖上铺着一块米白色细棉布,手里捏着一枚银针,正低头专注地缝制着什么,指尖起落间,细密的针脚如排浪般蔓延。
林守业推门进来时,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棉花清香。他刚从工地回来,肩头还沾着些许海风带来的凉意,看到晚晴的模样,脚步不自觉放轻。“还没睡?”他轻声问,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衣物上——那是一件对襟棉袄,面料是他上次从南洋带回的上等细布,比岛上的粗麻布柔软顺滑,内里塞满了新弹的白棉花,鼓鼓囊囊的,看着就暖。
晚晴抬头,眼里瞬间漾起温柔的笑意,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暖意:“等你呢。”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棉袄举起来比对了一下,“你看,快做好了。这几天工地风硬,你穿那件旧棉袄太薄,我给你新做了一件,塞了双倍的棉花,保准冻不着。”
守业走过去,顺势坐在她身边的床沿上,指尖轻轻触碰到棉袄的布料,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又让你费心了。”他看着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操持家务、做针线活磨出来的,心里泛起一阵心疼。
晚晴摇摇头,嘴角弯得更甜:“跟我还说这话?你在外面跑工程,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给你做件暖和衣裳,让你穿在身上,心里也踏实。”她说着,拿起针线继续缝制,银针在她手中灵活地翻飞,丝线穿过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诉说着无声的牵挂。
守业静静看着她,煤油灯的光晕落在她发顶,几缕碎发被灯光染成金色,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专注得不像话。他想起这些年,自己常年在外奔波,从海坛岛到南洋,从隧道工地到海外展会,家里的大小事全靠晚晴一手操持,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每次他回家,总能穿上干净暖和的衣裳,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这份安稳,全是她用一针一线、一粥一饭织就的。
“领口我给你绣了点小东西。”晚晴忽然开口,抬手将棉袄的领口翻过来。守业凑近一看,只见领口内侧绣着一圈小小的海浪纹,针脚细密均匀,淡青色的丝线与米白色的布料相得益彰,正是海坛岛常见的海浪模样。“你总说,走到哪儿都惦记着家里的海,绣上这个,就当你带着家出门了。”晚晴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羞涩。
守业的心猛地一暖,眼眶微微发热。他伸手将晚晴揽进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以及棉袄上尚未散去的棉花清香:“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穿在身上,比什么都暖和。”
晚晴靠在他怀里,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手里还握着针线,却不再动了。“只要你喜欢,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她轻声说,“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做一件,你穿我做的衣裳,走再远的路,也能感受到家里的暖。”
窗外的寒风还在呼啸,但卧室里却暖意融融。煤油灯的火苗轻轻晃动,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也映着那件满是针脚的棉袄。针脚里藏着的,是妻子对丈夫的牵挂,是家人之间的温情,是寒冬里最动人的暖意,任凭外面风再大、天再冷,也能让人心里暖烘烘的,充满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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