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然感觉自己像是一艘被扔进狂暴海啸中的小舢板,在无尽的光怪陆离和撕裂般的痛苦中沉浮。意识支离破碎,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在那能量的乱流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暖意,如同寒冬中的炭火,缓缓注入他几乎冻结的意识核心。那暖意带着守夜人特有的、平和而精纯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护住他最后一点灵光,将他从彻底湮灭的边缘一点点拉扯回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视野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自己光化的身体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透明,布满了细微的裂纹,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剧烈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扯的余痛阵阵传来。
“……陛……下……”江雨桐带着哭腔的、模糊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守夜人正盘膝坐在他身前,双掌虚按在他胸口(能量核心),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正全力为他稳定魂体,疏导紊乱的能量。黑衣人则持刀护卫在一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尤其是那扇依旧在剧烈波动的光门。
“地……下面……”林锋然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意念,试图传递信息。
“知晓了。”守夜人打断他,语气沉重,“能量反噬极烈,下方核心恐已受损。你先稳住自身,余事稍后再议!”
林锋然这才注意到,整个祭坛平台都在微微震颤,平台壁面上那些古老的刻痕光芒明灭不定,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脚下传来的地脉能量波动变得极其混乱和衰弱,仿佛受了重创的心脏。
而最糟糕的是那扇光门!
门框边缘的光芒极不稳定地闪烁着,时而耀眼刺目,时而黯淡欲灭。门内那片原本只是“破碎山河”的景象,此刻却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疯狂地扭曲、跳闪、甚至出现大片的雪花噪点和空间裂缝!隐约能看到门后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沉,大地裂开更多的缝隙,甚至有一些之前没见过的、更加扭曲怪异的阴影在景象边缘一闪而过!
门的稳定性正在急剧下降!规则之力变得混乱不堪!
“门……怎么样了?”林锋然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守夜人没有回答,但紧绷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光门的波动达到了一个顶峰,猛地一阵剧烈闪烁后,门内的景象竟然短暂地稳定了一瞬,定格在了一处——正是之前那个被林锋然用山体滑坡破坏的影教分祭坛山谷!
然而此刻的山谷,景象却让人头皮发麻!
山谷中央,那个被砸烂的祭坛废墟之上,空间被强行撕裂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豁口后面不再是这个破碎世界的景象,而是无尽的、翻滚的、充满了暴虐能量的混沌色彩!
而在那混沌豁口之前,那个本该被山石掩埋的“咒煞”老者,竟然还活着!他虽然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但他脸上却带着一种疯狂而虔诚的狂热笑容!他手中高举着一个东西——正是那个之前放在祭坛上孵化、此刻布满了裂纹、却依旧散发着浓郁邪气的漆黑巨卵!
更远处,残存的影教徒们跪倒一地,对着那混沌豁口和巨卵疯狂叩拜,吟唱着癫狂的祷文。
“以圣卵为引……以混沌为路……恭迎……‘暗日’降临……!”咒煞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猛地将那只完好的手插入了巨卵的裂缝之中!
咔嚓!
巨卵彻底破碎!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黑暗、却又散发着诡异猩红光芒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从破碎的卵中奔涌而出,猛地注入了那道连接着混沌的豁口!
轰!!!
混沌豁口被这股力量疯狂冲击,瞬间扩大了数倍!一股令人窒息的、远超之前任何存在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从豁口另一端弥漫过来!隐约可见,在那混沌的尽头,似乎有一个巨大无比、难以名状的、仿佛由无数扭曲阴影构成的“太阳”正在缓缓浮现轮廓!
暗日祭典!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在门后的世界强行召唤了?!虽然可能只是一个投影或者分身,但其蕴含的力量也绝对足以毁灭那个本就脆弱的世界,甚至可能通过不稳定的光门波及到这边!
“不好!”守夜人脸色骤变,再也顾不上给林锋然疗伤,猛地起身,双手结印,全力调动自身力量,试图稳固剧烈震颤的光门,隔绝那股恐怖威压的渗透!
但光门受损太重,他的力量如同杯水车薪!
光门剧烈扭曲,门框上的裂纹越来越多!门后的景象再次变得混乱,但那暗日降临的恐怖威压和混沌豁口却越来越清晰!
“必须……关上它……或者……切断联系……”林锋然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根本无力动弹。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咻!
一道快得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暗铜色流光,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平台边缘的阴影中窜出!它以一种刁钻无比的角度,绕开了全力稳固光门的守夜人和警惕的黑衣人,目标直指——那扇剧烈波动、规则混乱的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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