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们忙得团团转。
监视的士兵冷眼旁观,如同石雕。
第二次,颜色稍匀,但依旧不够鲜亮,而且羊毛被煮得有些发硬。
“温度太高了!撤火!慢一点!”林锋然几乎要抓狂。他没有温度计,全凭手感瞎蒙。
第三次,他尝试先用水和少量牛油乳液预处理羊毛,再放入温度稍低的染液中缓慢浸染……
时间就在这一次次失败、调整、再失败的重复中飞速流逝。
地下分不清昼夜,只能通过士兵换岗和送来的两顿简陋饭食来判断大概过了多久。
疲惫、焦虑、对朱砂毒性的恐惧,如同三座大山,压得林锋然喘不过气。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动作因为精神和身体的双重透支而开始变得迟钝和颤抖。
江雨桐看着他那副近乎疯魔的样子,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忍。她挣扎着挪过来,用撕下的衣襟蘸了清水,想帮他擦擦汗。
林锋然却猛地一挥手,差点打翻水碗,烦躁地低吼:“别碰我!没时间了!”
江雨桐的手僵在半空,眼圈瞬间红了,默默缩了回去。
林锋然吼完就后悔了,但他此刻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任何一点干扰都可能让他彻底崩溃。他狠狠抓了一把头发,再次扑到染缸前。
伯颜帖木儿依旧坐在阴影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林锋然一次次失败,看着那堆报废的、颜色难看的羊毛越来越多,他眼中的绝望和暴戾也越来越浓。
不知又失败了多少次。
当林锋然又一次从染缸里捞出一撮颜色暗淡、甚至有些发黑的羊毛时,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绝望。彻底的绝望。
他做不到。现代的知识在这里苍白无力,没有仪器,没有纯正的试剂,没有时间……他根本不可能复制出那天的偶然成功!
“废物……果然是废物……”角落里的伯颜帖木儿发出了嘶哑的、充满恶意的低语,他的手再次摸向了腰间的刀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两名监视的士兵似乎也察觉到了进展不顺,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盯紧猎物的鹰隼。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几乎要再次爆发冲突的时刻——
一直沉默旁观的江雨桐,看着那撮失败的羊毛,又看了看旁边小碗里剩下的、已经有些凝固的牛油和蛋清混合物,再回想林锋然之前成功时那极其微薄油量的手感……
她忽然犹豫着,极其不确定地、小声开口:
“是……是不是……油太多了?或者……煮得太久了?” “我……我记得以前见家中绣娘染丝线……好像……颜色好的时候……水汽都没那么重……更像是……像是焖蒸出来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怯懦和不确定,在这死寂的工坊里却异常清晰。
正陷入自我崩溃的林锋然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江雨桐!
油太多?水汽重?焖蒸?
这几个词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入了他混乱的脑海!
对啊!朱砂是矿物颜料,本身不溶于水,悬浮和上色靠的是物理吸附和媒染剂!过度加热和搅拌反而可能破坏!那天他成功的一小块,似乎就是在温度不高、油脂量极少的情况下偶然得到的!
而“光泽”处理,更应该是在染色之后,低温甚至冷处理,避免油脂变性!
自己一直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总想着用现代化学的思路去“反应”,却忽略了最原始的、可能更有效的物理方法!
“我……我可能搞错了!”林锋然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眼神瞬间恢复了光彩,激动地抓住江雨桐的肩膀,“谢谢你!谢谢你提醒我!”
江雨桐被他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知所措。
林锋然不再犹豫,立刻重新指挥奴隶:“快!重新生一小堆火!不要旺火!温水即可!对!就这样!”
他减少朱砂用量,加大研磨细度,用温水而非沸水化开,加入极微量的碱液(希望能起到一点媒染作用),然后将预处理好的羊毛浸入,不再沸腾加热,只是保持温热,轻轻翻动。
同时,他重新调配“光泽液”,大幅度减少牛油用量,只加入几滴融化的牛油进入蛋清和大量清水的混合物中,充分搅拌成极其稀薄的乳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一次,染液中的羊毛颜色,似乎真的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均匀、鲜艳起来!
林锋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他认为时间差不多时,将羊毛捞出,用清水漂去浮色,然后小心翼翼地浸入那极其稀薄的“光泽液”中,短暂浸泡后取出,轻轻挤干,放在通风处阴干。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那块湿漉漉的红色羊毛。
包括角落里的伯颜帖木儿,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包括那两名监视的士兵,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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