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张折叠成三角状的黄色符纸硬塞进我手里,符纸用朱砂画着扭曲的图案,触手有一种奇异的温热感。
“今晚,放在枕头下。”她的表情异常严肃,浑浊的眼睛里竟透出一丝锐利的光,“听到乜嘢声,都唔好出嚟!唔好应!记牢!”(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不要应,记住)
她一连串的粤语说得又急又重,我虽不能完全听懂,但那语气里的严重性却清晰地传递过来。我握紧那张符纸,心脏砰砰直跳,连谢谢都忘了说。
回到三楼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我把符纸小心翼翼地塞进枕头底下。夜幕降临,我早早熄了灯,蜷缩在床上,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出乎意料,隔壁那持续了快十天的剁骨声,今晚竟然没有响起。
一片死寂。
这种寂静,比那恼人的剁骨声更让人恐惧。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空,只剩下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精神紧绷到几乎要断裂的时候。
叩。叩。叩。
敲门声。
不是敲隔壁的门,是敲我的门!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一下,又一下,带着某种僵硬的节奏感,在死寂的楼道里回荡。
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捂住了嘴,才没有叫出声来。神婆的警告在耳边轰鸣: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应!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眼睛死死盯着那扇暗红色的房门。老旧的门板下方,有一条不算窄的缝隙,楼道里昏暗的光线透进来一丝。
那敲门声持续了十几下,停了。
短暂的寂静后,我看到,一张白色的、像是纸片的东西,从门缝底下,被慢慢地塞了进来。
它滑入室内,停在距离门框一步之遥的地板上。
楼道里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楼梯方向。
我僵在床上,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冷汗几乎浸透了睡衣,才敢稍微动弹。心脏依然狂跳不止。那页躺在地板上的白色纸片,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个狰狞的伤口,灼烧着我的视线。
我必须去看。无论如何,我必须知道那是什么。
我颤抖着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到门边。不敢靠得太近,弯下腰,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看向那张纸。
那是一张普通的便签纸,像是从哪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但此刻,纸的一角,浸染着一片暗红色的、已经半干涸的污渍。
血。
而在那血迹旁边,是用一种歪歪扭扭、仿佛极力控制却依旧颤抖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你住的那间,上个房客的尸体还没找到。」
冰冷的字句,透过视觉,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似乎被这极致的寒意凝固了。
房东躲闪的眼神,神婆严肃的警告,镜子里慢半拍的倒影,持续不休的剁骨声,所有破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张染血的纸条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恐怖真相。
这间房,这个我睡了十多天的狭小空间,可能……可能藏着一具尸体。
而刚才,是谁?
是什么东西?敲了我的门,塞进了这张纸条?
我猛地后退,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窒息感攫住了喉咙,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腔里心脏疯狂撞击肋骨的闷响。冰冷的恐惧像潮水,从脚底瞬间淹没了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得不听使唤。
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上那张染血的纸条,歪扭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像蛆虫一样蠕动着,钻进我的脑海。
“尸体没找到…”
上个房客……的尸体?
它在哪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疯狂缠绕住我的全部思维。
我猛地扭头,视线如同受惊的飞蛾,在昏暗的房间里疯狂扫视。
这狭小的空间,不过十几平米,一张旧木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摇摇欲坠的书桌,还有那面该死的镜子!
目光触及镜面的刹那,我几乎要尖叫出声。镜子里映出我惨白扭曲的脸,还有身后房间模糊的轮廓。
那影像,似乎比平时更暗,更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它也在看着我,嘴角是不是牵起了一抹极其诡异的、非人的弧度?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呼吸急促而浅薄。床底?
对,床底!那种地方,永远是藏匿秘密的最佳选择。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颤抖着掀开垂落的床单,一股积尘和陈腐的气味扑面而来。
床下堆放着一些我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杂物和几个空纸箱,借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能看到积满的灰尘上只有我拖动行李箱的痕迹,没有其他。
没有想象中的裹尸袋,没有蜷缩的人形。
不是这里。
那……是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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