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阳城东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六花阵”大破陈泰援军的消息已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汉军各营。胜利的喜悦与对新战法的敬畏交织在一起,使得全军士气高昂到了顶点。
然而,在这片欢腾之下,一股潜藏的暗流,正悄然涌向胜利的缔造者之一——傅佥。
傅佥因阳安关血战之功,被刘禅特许随中军行动,参赞军机,并由随军医官精心诊治。皇帝的信重与关怀,让他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刻痊愈,再上阵杀敌。但连日来的静养,反而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了一些之前无暇顾及的消息,或者说,是流言。
这日午后,傅佥在亲兵搀扶下于营区边缘缓慢行走,活动筋骨,无意间听到几名低级军官在休息时闲聊。
“……要说狠辣,还得是傅将军!蒋舒那厮,好歹也是副将,说杀就杀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不是嘛!当时关墙上都传遍了,傅将军一剑封喉,那血溅得老高……啧啧,要不是傅将军当机立断,咱们阳安关说不定就真悬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听说蒋舒在成都也有些跟脚,他那一系的人,现在对傅将军可是恨得牙痒痒,说他……说他擅杀大将,跋扈专权……”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议论声在发现傅佥靠近时戛然而止,几名军官慌忙起身行礼,眼神中带着敬畏,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傅佥面沉如水,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向前走去。亲兵忿忿不平,低声道:“将军,这些人嚼舌根,要不要……”
“不必。”傅佥打断他,声音有些沙哑,“他们说的,是事实。”
蒋舒之死,是他军旅生涯中最为酷烈的一道印记。当时情势危急,不容丝毫犹豫,他必须以最果断、最血腥的方式稳定军心,清除隐患。他从未后悔,那是身为守将的责任。但“擅杀”、“跋扈”这些词,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他刚刚因皇帝信任而温暖起来的心间。
他忽然想起,这几日去中军大帐参与军议时,个别原本相熟的将领,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多了些疏离与审视。一种无形的隔阂,正在他与部分同僚之间悄然产生。
就在这时,一名皇帝身边的近侍快步走来,躬身道:“傅将军,陛下召见,请随奴婢来。”
傅佥心中一凛,收敛心神,跟着近侍向御帐走去。难道是那些流言已经传到了陛下耳中?
御帐内,刘禅并未如往常般伏案研究地图,而是站在帐中,手中捧着一柄连鞘长剑。那剑样式古朴,剑鞘上有着细密的云纹,看起来有些年头,却保养得极好。
“臣傅佥,叩见陛下。”傅佥忍着伤痛,欲行大礼。
“免了。”刘禅转过身,目光落在傅佥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伤势如何了?”
“劳陛下挂心,已无大碍,再休养几日便可上阵!”傅佥连忙回答。
刘禅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伤势,而是将手中的长剑递了过来:“看看此剑。”
傅佥双手接过,触手微沉。他握住剑柄,缓缓拔出。剑身并非耀眼夺目的雪亮,而是一种内敛的、如同秋水般的青灰色光泽,靠近剑格处,有两个古老的篆字——“戒渊”。
“这是……赵老将军的佩剑?!”傅佥失声惊呼,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赵云赵子龙,季汉的军魂,所有将领景仰的楷模!他的佩剑“戒渊”,对于军中将士而言,无异于圣物!
“是子龙将军的遗物。”刘禅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当年子龙将军去世前,将此剑献于朕。他说,此剑随他一生,斩将夺旗,护卫先帝与朕,饮过无数敌酋之血,也见证过无数忠勇之士的牺牲。”
傅佥屏住呼吸,感受着剑柄上那似乎还残留着昔日主人温度的细腻纹理,仿佛能听到那长坂坡前的呐喊与汉水旁的雷霆。
“朕今日将此剑予你。”刘禅的话,如同惊雷,在傅佥耳边炸响。
傅佥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陛下!此乃国器!臣……臣年少德薄,功微绩浅,万不敢受此重器!”他慌忙要将剑奉还。
刘禅却伸手,按住了他递还的动作,目光沉静而深邃地看着他:“傅佥,你告诉朕,你杀蒋舒,可曾后悔?”
傅佥身躯一震,迎着皇帝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所有的杂念与委屈瞬间消散,只剩下当时的决绝与坚定。他挺直脊梁,朗声道:“臣不悔!当时情势,蒋舒动摇军心,暗通款曲,若不立斩,阳安关必失!关失,则汉中危,汉中危,则社稷倾颓!莫说一个蒋舒,便是十个、百个,臣亦斩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之气。
“好!”刘禅赞许地点点头,“这就是了。为将者,持重坚毅,临机决断,乃必备之质。你在阳安关做到了。你斩的不是一个副将,而是溃败的可能,是亡国的隐患!此功,大于斩将夺旗!”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沉:“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骤立大功,又行此霹雳手段,引来些妒忌与非议,在所难免。有人会说你不懂人情,有人会斥你手段酷烈,甚至有人会暗中构陷,说你……早有异心,排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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