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栅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伴随着铁链哗啦作响的锁定声,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被彻底隔绝。整个世界瞬间被压缩成一个逼仄、阴暗、散发着霉烂和污物恶臭的狭小空间。
陈默(章默)被士兵粗暴地推搡进来,踉跄几步,脚下踩到某种湿滑粘腻的东西,差点摔倒。他勉强站稳,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让他被冷汗湿透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就是据点的囚室。与其说是囚室,不如说是一个加深加固了的土坑,上方用粗大的原木封顶,只留一个小口用于递送食物(如果还有的话),一侧墙壁上开了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透进些许惨淡的天光,也灌进刺骨的冷风。地上铺着潮湿发黑的稻草,角落里放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显然是便溺之所。墙壁摸上去又湿又黏,布满了苔藓和不知名的污渍。
黑暗渐渐适应,依稀能看到囚室里并非只有他一人。角落里似乎蜷缩着两三个黑影,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发抖,发出压抑的呻吟,对新的闯入者毫无反应,仿佛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陈默(章默)靠着冰冷粘湿的土墙,缓缓滑坐到地上,身下的稻草发出窸窣的声响,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他没有动弹,也没有试图去打量那几位“狱友”。
身体上的冰冷和不适,远不及内心那一片死寂的荒芜。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不是死于战场刀兵,不是死于起义军的混乱,也不是死于胡军侯那种直白的武力威胁,而是死于一场精心编织、无处可逃的官僚罗网。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发现,在那绝对的权力面前,都成了可笑徒劳的蹦跶,甚至成了加重罪名的“铁证”。
“其心可诛”……“十恶不赦”……“明正典刑”……
王主吏那冰冷而威严的宣判,如同刻刀般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响。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对方脸上那最后一丝虚伪的沉痛和难以掩饰的轻松。
还有仓啬夫那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孙令史那阴恻恻的补刀,以及其他吏员那恐惧又带着一丝庆幸的沉默……
一幅幅面孔,一幕幕场景,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反复凌迟着他早已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愤怒吗?
当然愤怒。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的滔天怒火。恨不能冲出去,将那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蠹虫撕碎。
但愤怒之后,是更深、更无力的绝望和冰寒。
他能做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土坑里,连自由呼吸都成为一种奢侈。外面的世界依旧混乱,溃兵的消息、前线失利的阴影、以及这个体系本身无可救药的腐朽,都在加速着一切的崩坏。而他,只是这个崩坏进程中,一颗最先被弹出去的、微不足道的螺丝钉。
【系统提示:环境监测:高湿度,低温,有害菌群浓度超标。精神状态:绝望(峰值)。生存倒计时:未知(取决于官僚体系办事效率及外部战局)。建议:尝试越狱(成功率<0.1%),或练习如何在断头台上保持姿势优美。】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准时响起,那冰冷的幽默此刻听起来像是对他处境最恶毒的嘲讽。
越狱?这土坑虽简陋,但木栅坚固,门外必有守卫。就算侥幸逃出囚室,又能如何?在这人人自危、秩序濒临崩溃的据点里,一个被定性的“罪吏”,能逃到哪里去?恐怕立刻就会被抓回来,甚至被就地格杀。
练习断头台姿势?他甚至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变得模糊而漫长。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通风口透进的光线逐渐暗淡,最终彻底消失,夜幕降临,囚室内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寒冷加倍袭来,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透衣物,直扎进骨头缝里。
角落里的呻吟声也渐渐低微下去,最终归于沉寂,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死了。
饥饿和干渴开始清晰地折磨他的胃和喉咙。从昨天到现在,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身体的本能开始抗议,但精神的麻木却压过了一切。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也要化作这囚室的一部分,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头。
然而,极致的死寂和黑暗,反而成了思绪最好的催化剂。
无法再对外部世界做出任何反应,他的意识只能向内收缩,被迫直面自己这数次轮回的悲惨经历。
第一次,因写错字被当作细作射杀……可笑,却干脆。
第二次,死于荔枝过敏……荒诞,却短暂。
第三次,死于冷宫阴谋……憋屈,但至少对方是个“专业人士”。
第四次,死于起义军的混乱……炮灰的命,无可奈何。
而这一次……这一次……
他的思绪久久地停留在这一次。
他努力了。他真的努力了。他试图谨小慎微,试图在规则内行事,甚至在被逼迫时,还绞尽脑汁地想出了那种“留后路”的妥协办法。他发现了漏洞,他抓住了证据,他甚至在最后关头进行了殊死一搏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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