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高度紧绷的、近乎偏执的谨慎中缓慢流淌。
吴默,或者说陈默,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场真人版的、无法存档的生存模拟游戏,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导向即死结局。而这场游戏里,最不可控的变量,除了他那破败的身体和过于热情的老爹,就是那个神出鬼没、言辞欠揍的“大秦生存评估系统”。
它安静了几天,让陈默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上一次死亡的结算提示和冰冷的机械音只是濒死前的幻觉。这种平静甚至让他生出一丝不真切的安逸感。
然而,这种安逸在生存第八天的清晨,被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当时,陈默正小心翼翼地享用着他的“安全早餐”——一碗用金丝血米熬煮得稀烂、几乎看不出米粒形状的粥,以及一小碟确认过无数次、只用盐水焯过的葵菜(冬苋菜)。他正用一把轻巧的玉匙,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微烫的米粥送入口中,每一口都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细细感受着身体是否有任何不适的反馈。
就在他咽下第三口粥,正准备对第四口发起进攻时,那熟悉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叮!支线任务发布:‘惊天动地的宣言’。任务要求:连续且响亮地打三个喷嚏。任务时限:一炷香内。任务奖励:无。失败惩罚:无。祝您任务愉快(并不)。】
“噗——咳!咳咳咳!”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惊得一口气没喘匀,米粥呛进了气管,顿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脸瞬间憋得通红,眼泪都飙了出来。旁边的侍女吓得连忙上前,又是递水又是轻拍他的背。
好不容易缓过气,陈默内心早已被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系统?你他妈……咳咳……还在?”他在脑海里咆哮,“打三个喷嚏?还连续响亮?这算什么狗屁任务?!奖励还是无?失败惩罚也无?那你发布个锤子啊!逗我玩呢?!”
系统毫无反应,仿佛刚才那句任务提示只是他的幻听。但那个“一炷香”的倒计时,却像隐形的水印一样,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里,无声地流逝着。
陈默气得肝疼(如果这娇弱身体还有肝可疼的话)。他试图无视这个荒谬的任务,继续和他的米粥较劲。
可是,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某个念头就越是盘旋不去。尤其是“打喷嚏”这种半自主不自主的行为,当你刻意去追求时,它反而躲得无影无踪。
他努力回想能引起喷嚏的东西——花粉?不行,太危险。胡椒?这时代有吗?就算有,老爹肯定当补品给他塞过来,更危险。灰尘?侍女把房间打扫得比他脸还干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意识里的倒计时滴滴答答,催命符一样。
陈默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明明知道这任务毫无意义,奖励和惩罚都是空气,但那种被强行安排了“工作”却又无法完成的挫败感,以及系统那隐藏在机械音下的浓浓戏谑感,让他极其不爽。
“妈的……”他暗骂一声,决定屈服于这无聊的玩弄。
他放下玉匙,闭上眼睛,开始拼命回想前世看过的、据说能诱发喷嚏的方法:想象鼻子痒痒?盯着亮光看?
他仰起头,对着从窗棂缝隙透入的、被绢布过滤后显得异常柔和的光线,努力睁大眼睛。
一下,两下……鼻子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酸痒感了!来了来了!
他屏息凝神,等待着那“惊天动地”的宣言。
然而,那点微弱的酸痒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最终什么也没发生。反而因为瞪眼睛太久,眼角有些发涩。
“……”陈默感到一阵无力。
倒计时所剩无几。他几乎能想象出系统那冰冷的嘲讽。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空气中真的飘过了一粒微不可察的尘屑,他的鼻翼猛地抽动了两下,一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瘙痒感骤然爆发!
“阿——嚏!”
一个响亮却略显孤单的喷嚏打了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侍女们吓了一跳,关切地望过来。
“没事……”陈默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眼睛却死死盯着意识里的倒计时,心里疯狂呐喊:“还不够!还差两个!快!再来!”
他拼命吸着鼻子,试图延续那点痒意。也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或者惹恼了)某路神仙,那瘙痒感去而复返,甚至更为猛烈!
“阿——嚏!!阿——嚏——!!!”
接连两个更加响亮、甚至带着点破音效果的喷嚏猛烈地爆发出来,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咳晕过去。虚弱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而微微颤抖,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侍女们手忙脚乱,递帕子的递帕子,端水的端水,一脸担忧,觉得公子这病怕是又加重了,打个喷嚏都如此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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