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未透,天幕仍被浓墨般的夜色笼罩,仅东方天际泛着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凄厉的哭喊声便如利刃般刺破了黎明前的死寂。
城上本就警惕值守的宋军士卒纷纷探身望去,瞳孔骤然收缩,烙印下此生难忘的惨烈之景。
数千大宋百姓如同失了魂的羔羊,衣衫褴褛得几乎遮不住身体,枯瘦的脸庞上满是菜色,颧骨高高凸起,被手持皮鞭、腰挎弯刀的金军骑兵如驱牲畜般肆意驱赶,皮鞭抽打在身上的闷响与刀背敲击的钝音交织,硬生生将他们逼至城墙之下。
其间,有白发如雪、佝偻着腰几乎走不动路的老者,每挪一步都在颤抖;有怀中紧抱襁褓、泪水早已哭干却仍无意识哽咽的妇人,襁褓里的婴儿饿得失声啼哭;更有满脸泪痕、攥着破碎衣角、眼神茫然无措的稚童,不知自己将要面临何等境地。
金军将领粗哑的呵斥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厉:“挖土!填壕!不欲死者速动!”
金军的呵斥声、皮鞭挥动的破空声,夹杂着百姓撕心裂肺的绝望哀嚎,像一把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下狠狠剜割着城上每一个大宋将士的心。
“救命啊!官家!”
“我等乃大宋子民啊!”
人群中一名年迈的老者因体力不支,弯腰挖土的动作稍缓了半分,身旁一名金兵当即面色一厉,抬脚便将其狠狠踹倒在地,老者发出一声闷哼尚未爬起,另一名金兵已狞笑着上前,手中钢刀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斩下了他的头颅。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如一条猩红的溪流,迅速染红了那片因久旱而龟裂的黝黑土地,触目惊心。
这血腥一幕如同一盆滚烫的滚油,狠狠泼向城上宋军将士早已紧绷的心弦。
“畜生!简直是畜生啊!”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忍不住怒吼出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无数士兵双目赤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手中的长枪、弓箭被握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们面对金军的铁蹄可毫无惧色、奋勇厮杀,此刻却因面对同胞而束手束脚,手中的兵器重若千斤,怎能对自己的子民举起弓箭?
“陛下,万万不可再等了!”宰相李纲脸色惨白,声音因急切而微微颤抖,他指着城下喊道,“金人此举分明是诛心之策!眼下壕沟已被填去大半,若再任其如此,壕沟一旦平复,金军铁骑便可长驱直入,我军危在旦夕啊!”
“可……可那都是我大宋的子民啊!”一名面容尚显稚嫩的年轻将领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他攥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我们身为将士,本应守护他们,怎能……怎能向手无寸铁的同胞放箭?”
城楼之上,赞同李纲之言与同情百姓之语交织,陷入一片痛苦的争执,争执过后又陷入死寂般的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挣扎与无奈。
在这两难抉择之际,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最终汇聚于城楼中央那道身着玄色龙纹铠甲的身影之上——那是大宋的天子赵桓。
赵桓负手伫立,身形挺拔却如石雕般纹丝不动。冰冷的头盔遮住了他的面容,无人能看清其下的神情是愤怒还是绝望,然所有人都能清晰察觉,一股比城外凛冽寒风更刺骨的森然杀气,正从他周身缓缓弥漫而出,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他的目光穿透晨雾,望向远处金军阵中那杆醒目的帅旗,旗麾下,金军统帅粘罕正斜倚在马背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以猫戏老鼠般的戏谑眼神,遥遥望着他,仿佛在欣赏猎物的挣扎。
这便是粘罕最恶毒的阳谋——以大宋子民为盾,将赵桓与宋军逼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开炮轰击,便要背负屠戮亲生子民的万古骂名,届时军心涣散、民心崩塌,大宋根基将毁于一旦;不开炮阻拦,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军踏着同胞的血肉填平壕沟,兵临城下,整个城池乃至家国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城上城下的每一个人,都在这死寂的等待中备受煎熬。
终于,那道玄色身影动了,赵桓缓缓抬起了右手,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城上的弓箭手见状心头齐齐一颤,握着弓弦的手不自觉地再次握紧,指节泛白。难道陛下……真的要下那道最残忍的命令,对自己的子民痛下杀手?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传朕旨意。”
赵桓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嘶哑得如同被粗粝的砂纸反复打磨过,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坚定。
“开城门!”三个字掷地有声,在寂静的晨空中回荡,让城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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