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从赵家院出来后,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穿过两条寂静的巷弄。牛棚那熟悉的轮廓在昏暗中渐渐清晰,木栅栏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老黄牛趴在干草堆上,鼻孔里喷出的白气遇冷凝成雾团,转瞬便消散在夜风里。
他轻轻推开门,老黄牛似乎察觉到了动静,慢悠悠抬起头,“哞”地叫了一声,声音低沉温和。这声牛叫像一剂安神药,让他紧绷了半夜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
“老伙计,我回来了。”江流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摸了摸老黄牛粗糙的脖颈。老黄牛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胳膊,湿漉漉的鼻子在他手背上留下一点凉意。
牛棚里弥漫着干草和牲畜特有的气息,简陋却透着安稳。比起赵村长家的压抑、山神庙的阴森,这里反而成了他在迷魂村里唯一能放下心防的角落。他往草堆上一靠,后背抵住老黄牛温暖的身体,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连指尖都有些发颤。
“也不知道现在迷魂村能不能传递消息出去……”他望着棚顶漏下的点点星光,喃喃自语。
从进村那天起,他就察觉到这村子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着。飞鸟过不了山岗,猎犬入不了密林,更别说人了——赵村长昨晚也提过“三年前就出不了村”,显然这结界并非吴勇所设,或许与三十年前李沫云的死有关,只是被吴勇用邪术加固得更严密了。
“一个活物都逃不出去……”江流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传讯符。那是临行前师傅塞给他的,黄符上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文,据说能穿透一般的禁制,将消息传回宗门。
“明天找机会去试一试。”他打定主意,“如果能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宗门就好了。”至少能让师门知道他的处境,若是自己真折在了这迷魂村,也能有人来收拾残局,揭穿吴勇的阴谋。
老黄牛在他身边打了个响鼻,尾巴轻轻扫了扫他的后背,像是在催促他休息。江流笑了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桃木剑放在手边,闭上眼睛。这一夜太过惊心动魄,从山神庙死里逃生,到赵村长家揭露真相,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放松下来,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没多久就靠着老黄牛沉沉睡去。
梦里又是李沫云那双泣血的眼睛,还有吴勇阴恻恻的笑。他想拔剑,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稻草人化作厉鬼,朝着村里的孩子扑去……
“哞——”
老黄牛的一声长鸣将他从噩梦中惊醒。天已经蒙蒙亮了,淡青色的天光透过牛棚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心脏还在“咚咚”狂跳。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老黄牛凑过来,用粗糙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我没事。”江流拍了拍它的脑袋,心里却沉甸甸的——离月圆之夜越来越近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江流悄悄从牛棚里出来,刚拐过巷口,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赵村长家院外,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他放轻脚步,慢慢摸过去,躲在墙角偷听。
“听说了吗?村长病倒了,起不来床了!”
“怎么突然就病了?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我看是被月圆之夜的事愁的……毕竟要让三十多个老人去送死……”
江流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赵村长真的病倒了,十有八九是昨晚那番话受了太大刺激——三十年的信念崩塌,加上对吴勇的恐惧、对村民的愧疚,足以压垮一个老人的身体。
他没有上前,悄悄退了回来。现在去探望太扎眼,还是先去试试传讯符能不能用。
村东头有片竹林,竹林深处藤蔓缠绕,平时很少有人去,正好适合做这种隐秘的事。江流避开村民的视线,抄小路往竹林走。
来到竹林后,他找了个相对平整的地方,从怀里摸出一张传讯符,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纸上。
“天地无极,传我讯音!”他低喝一声,灵力灌注于指尖,点向符纸。
黄符“腾”地一下燃起幽蓝的火苗,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反而在半空中挣扎了几下,“噗”地一声熄灭了,只留下一缕黑烟,被风吹散在竹林上空,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传出去。
“果然不行。”江流叹了口气,并不意外。这结界比他想象的更厉害,连传讯符都能彻底挡住。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他在竹林里随意走了走,里面除了茂密的竹子和几堆不知堆了多久的干草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虎急匆匆地从村里跑出来,脸色难看,脚步踉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像是跟谁置气。
赵虎一进院门,就冲着屋里喊:“爸!你咋样了?我听说你病倒了?”
屋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赵村长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比起昨晚仿佛苍老了十岁。一个老太太坐在床边,正用毛巾给他擦额头,见赵虎进来,叹了口气,起身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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