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雾气,在山神庙周围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无数冤魂在低声哭嚎。庙门口那扇腐朽的木门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透着股化不开的阴冷。
众人站在庙门前,脚像灌了铅似的,谁也不敢先迈一步。村民们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咔!咔!咔!”的牙齿打颤声此起彼伏,混着山风,听得人心头发紧。有几个胆小的,腿肚子都在转筋,若不是旁边有人,早就瘫倒在地了。
江流握着桃木剑的手心也沁出了汗。他是打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现代人,刚下山时总觉得师父口中的“鬼神”不过是人心作祟,可自打进了这迷魂村——王秀抱着稻草人时那双空洞却透着怨毒的眼睛,老槐树下那道浑身焦黑的童女鬼影,还有夜里无处不在的哭声……桩桩件件,都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来都来了,怎么的也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大白天的,阳气最盛,我怕个毛!”
话虽如此,心跳却像擂鼓似的,“咚咚”直响。他咬了咬牙,抽出桃木剑,剑身在雾气里泛着淡淡的青光,多少给了他些底气。“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他不再犹豫,跨步走进了庙门。
刚一进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庙里比外面暗得多,阳光被破败的屋顶和弥漫的雾气挡着,只能透过屋顶的破洞,洒下几缕惨淡的光,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入眼最先看到的,是正中央的山神位。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面端坐着一尊女山神石雕像。雕像脸上的五官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出身形丰腴,穿着繁复的古装,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端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明明是神像,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神圣,反而像在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
女山神雕像的两侧,各立着一个童子像,也是石头雕成的。左边是个男童,梳着总角,手里捧着个玉如意;右边是个女童,扎着双丫髻,捧着个聚宝盆。这三座雕像并排立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庙内,让人心头发毛。
高台下方是几级石阶,台阶下的平地上,左右两侧又各立着一尊雕像。左边是个极其魁梧的男子像,穿着武将服饰,手持长剑,怒目圆睁,气势逼人,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而右边的雕像,让江流的背脊“噌”地一下窜起一股寒意,握着桃木剑的手猛地收紧!
那是一尊丫鬟打扮的石雕像,身形纤细,梳着双环髻,穿着粗布衣裙,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虽然脸部同样模糊不清,但那身形、那发髻,甚至衣裙的褶皱,都和他在老槐树下看到的那道童女鬼影一模一样!
尤其是雕像的脖颈处,有一道浅浅的裂痕,像极了被烈火焚烧后留下的痕迹——这分明就是三年前第一个被活祭的那个童女!
大厅两侧还有各一排雕像,总共有二十多座。
怎么会这样?!
江流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把被活祭的童女雕成神像,立在山神庙里,这迷魂村的人到底在搞什么?是为了祭祀,还是……另有隐情?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悸,举着桃木剑,小心翼翼地往庙里走。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布满了杂乱的脚印,显然最近有人来过——难道是王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他回头一看,只见赵村长带着几个胆大的村民,也哆哆嗦嗦地走进了庙门。他们显然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脸色惨白,眼神惊恐地扫视着庙内。
“王……王道长,里……里面没什么吧?”赵村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死死盯着高台上的女山神雕像,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其他村民也跟着往里走,可当他们的目光扫过庙内的景象,尤其是看到高台上那女山神雕像时,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是她!是她!”
那是个中年汉子,指着雕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见了鬼一样。“是三十年前被………!她……她怎么变成雕像了?!修庙是我记得没有立像啊?”
这一声尖叫像点燃了引线,恐慌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鬼啊!是冤魂要索命了!”
“快跑啊!这庙不能待!”
“救命!救命啊!”
村民们彻底崩溃了,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转身就往庙外冲。有几个跑得太急,在门口的台阶上绊倒了,也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往山下逃,嘴里还不停地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更有甚者,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一股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狼狈不堪。
赵村长也不例外。他看到那尊山神雕像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指着雕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后还是两个村民架着他,才连拖带拽地逃出了庙门,跑向山下时,连鞋子跑掉了一只都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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