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临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片刻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天不亮他就得起来,先去流民兵的营房查看——那些染病初愈的汉子们正坐在草席上,由医官指导着做些简单的伸展动作,恢复体力。他得挨个询问情况,见有人脸色依旧苍白,便立刻让人送去仅存的姜汤;看到有人动作有力些了,又会笑着鼓励几句:“再加把劲,等身子好了,咱们一起守仓城!”
处理完流民兵的事,他又得带着巡哨队去城西、城南城墙巡查。每一段城墙的砖石是否松动、每一处垛口的防御器械是否齐全、每一个值守士兵的精神状态如何,他都要一一检查。有一次,他发现一个年轻士兵靠着垛口打盹,当即厉声喝止,可当看到那士兵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磨破的鞋底时,语气又软了下来,只是让人换他下去休息,自己则站在那个垛口,替他守了半个时辰。
白日里的忙碌还不算完,到了晚上,别人休息时,他还要借着夜色的掩护,暗中排查城防中的可疑人员。自从水源投毒事件后,他始终坚信宇文阀在仓城安插了内鬼——若非有人里应外合,那无色无味的毒药怎么能精准投进水源?他借着巡查的名义,和守城的老兵闲聊,向负责后勤的民夫打听,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更让他揪心的是,李密的密令迟迟未到,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这种等待的煎熬,比连续巡查三天三夜还要累人。
连照顾柳轻眉的时间,他都挤不出来了。柳轻眉前些天状况虽已好转,却依旧没有苏醒过来,每天只能躺在营房里。王临每天只有在深夜巡查的间隙,才能匆匆跑去看她一眼,借着微弱的油灯,见她呼吸平稳,便放下心来,叮嘱守在一旁的侍女几句“按时喂药”“多给她擦汗”“按摩身体”,然后又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这天深夜,月隐星沉,天空像是被泼了墨,漆黑一片。王临带着一队巡哨在城南墙头巡查,寒风“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吹得火把忽明忽暗,跳跃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猛地缩短。城墙上的积雪还没化尽,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城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连虫鸣声都听不到,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队正,这鬼天气,别说宇文阀了,就算是耐寒的突厥人,也该躲在帐篷里烤火吧?”一个名叫狗蛋的流民兵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哈着白气问道。他原是附近村落的农夫,流落到黎阳仓才加入民兵,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说起话来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
“不可大意。”王临沉声道,目光依旧紧盯着城外,“古人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越是安静,越可能藏着杀机。宇文阀的杀手,可比突厥人狡猾十倍,他们最擅长在这种黑夜里动手。”他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城外远处,一点微弱的火光如同鬼火般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是什么?”王临立刻警觉起来,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着火光出现的方向,“赵大哥!带几个人,跟我下去看看!其他人,握紧兵器,提高警惕,盯着城墙四周!”
赵锋是跟着王临许久的老兵,身手矫健,闻言立刻应声:“好!”他迅速点了三个身手较好的流民兵,跟着王临快步走下城头。几人借着城墙的阴影掩护,悄悄放下侧面的小吊桥——主吊桥早已高悬,这小吊桥是平日里供巡逻兵紧急出入用的,隐蔽且轻便。吊桥放下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双脚落地,才借着夜色的掩护,猫着腰向着火光出现的方向摸去。
距离城墙约两里外,有一片稀疏的树林,树木的枝桠光秃秃的,在黑暗中如同鬼魅的手臂。王临等人潜伏在树林边缘的灌木丛后,死死捂住口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枝桠发出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队正,会不会是看错了?这地方除了树就是石头,哪有什么火光?”赵锋凑到王临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呼出的热气落在王临脖子上,引得他打了个寒颤。
“不会。”王临摇头,眼神坚定,“那火光虽弱,但很清晰,绝不是眼花。再等等,宇文阀的人做事向来谨慎,不会只露一次面。”
果然,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众人快要冻僵的时候,树林深处,再次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那火光极小,像是萤火虫的微光,却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紧接着,不远处又亮起了一点!两点火光忽明忽暗,似乎在做着某种规律的晃动,一下、两下、停顿、再一下……
“是信号!”王临心头猛地一凛,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清醒过来,“有人在用火光传递消息!接收信号的人……十有八九在城墙上!”他猛地回头,望向黎阳仓的城墙,在城头火把的昏暗映照下,守军的身影隐约可见,一个个都在岗位上值守,可到底是谁,在暗中与城外联络?他们传递的,又是什么消息?是城防部署?还是守军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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