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目光在王临身上停留了片刻,从他脸上那道新鲜的擦伤,到他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最后落在他平静的眼神上。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王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王小郎君不必多礼。”片刻后,李密才开口,声音平和,带着一丝书卷气,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懋功(徐世积字)已将昨夜黑松林之事告知于我。小郎君临危不惧,以一己之力智退强敌,少年英雄,令人钦佩。”
“蒲山公谬赞。”王临谦逊地回应,“晚辈只是恰逢其会,侥幸罢了。”
“侥幸?”李密微微一笑,走到木桌旁坐下,又示意王临也坐下,“手持骁果营虎符,直面宇文阀爪牙与数百官兵,仅凭几句话就打乱对方阵脚,迫其退兵——这可不是‘侥幸’二字能概括的。小郎君的胆识与智谋,皆非常人所能及。”
他话锋突然一转,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直逼王临:“只是,老夫很好奇。这右翊卫骁果营的调兵虎符,乃朝廷重器,非统兵大将或皇室亲信不可持有。它为何会出现在小郎君手中?小郎君的真实身份,又到底是谁?”
核心问题,终于来了!
王临知道,在李密这种心思缜密的枭雄面前,任何漏洞百出的谎言都会被轻易戳穿。他决定沿用“失忆”的借口,但必须加入更具说服力的细节,甚至主动抛出一个能引发李密兴趣的线索。
“不敢欺瞒蒲山公。”王临再次起身,拱手道,“晚辈三年前遭逢大难,头部受创,前尘往事大多遗忘。只模糊记得自己可能姓李,来自陇西,身边唯有忠伯相伴——他说是家父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他的。这半块虎符,也是昨夜危难之际,忠伯才匆忙交予晚辈,只言此物关乎重大,绝不可落入宇文阀之手。至于其中具体缘由,忠伯如今重伤昏迷,晚辈实在无从知晓。”
他停顿了一下,迎着李密探究的目光,继续说道:“但晚辈隐约记得,家父临终前似乎留下过只言片语,提及‘关陇’、‘公道’、‘复仇’之类的字眼。忠伯也偶尔提过,这虎符事关‘关陇大局’。晚辈斗胆猜测,家父或家族,恐怕与当年故太子(杨勇)一案有所牵连,遭人构陷后,才不得不流落至此,隐姓埋名。”
王临刻意抛出“故太子”这个敏感词——他知道,李密曾参与过杨玄感叛乱,对隋炀帝的统治深恶痛绝,对关陇贵族与皇权的矛盾更是洞若观火。提及“故太子”,既能解释虎符来源的敏感性,又能引发李密的共鸣,让他相信自己与隋炀帝、宇文阀有天然的仇怨。
果然,听到“故太子杨勇”四个字,李密的眼神猛地一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故太子……关陇……这其中的关联,倒是耐人寻味。”
他站起身,走到王临面前,目光灼灼:“王小郎君,你可知这半块虎符,意味着什么?”
“请蒲山公明示。”王临故作茫然。
“这意味着,你或你的家族,掌握着调动至少半支骁果营的权力!”李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骁果营是天子亲军,精锐中的精锐!若能得此助力,推翻暴隋、成就大业,便多了几分胜算!”
王临心中一震,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晚辈……晚辈只知此物会招来杀身之祸,从未想过它竟有如此分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密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如今这虎符在你手中,宇文阀志在必得,朝廷也绝不会放过你。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看着王临,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小郎君,当今天子无道,徭役繁重,民不聊生,天下群雄并起。我瓦岗聚义,旨在推翻暴隋,解民倒悬。你身负家族血海深仇,又握有此等重器,何不与我等共襄义举?以你的才智,定能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番天地!届时,查明身世、报得家仇,也并非难事。”
李密的招揽直白而诱人,句句都戳中王临的痛点。
王临心中念头急转——加入瓦岗军,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但也暗藏风险:李密猜忌心重,瓦岗军内部派系林立,自己这个“身份不明”的人贸然加入,很可能成为权力斗争的棋子。
“蒲山公厚爱,晚辈感激不尽!”王临再次躬身,语气诚恳,“只是忠伯重伤未醒,晚辈的身世也尚未查清,此刻心乱如麻,实在无法立刻决定。且此等大事关乎身家性命,晚辈恳请蒲山公容我思量几日,待忠伯稍有好转,再给您答复。”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拖延时间,观察瓦岗军内部的形势,是当前最稳妥的策略。
李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笑道:“应当如此。小郎君重情重义,老夫很是欣赏。你且安心在营中住下,医官会全力救治你的老仆。待你想清楚了,我们再细谈。”
说完,他唤来一名亲兵,吩咐其带王临去营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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