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月光被稀薄的云层筛过,洒下几缕清辉。
沈家小院的路,叶凡走得沉默。
身旁的沈妙,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下衣袂摩擦的窸窣声和两人交错的脚步。
她的家很近,就在村子的另一头。
一座低矮的土坯房,院墙是用稀疏的竹条和泥巴糊的,在夜风里显得有些单薄。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
屋里很简陋。
一张缺了角的八仙桌,两条长凳,靠墙的土炕上铺着发旧的芦苇席。
油灯的光晕很小,将将照亮屋子中央的一小片地方。
一个中年男人正靠在炕边,发出痛苦的呻吟,正是沈妙的父亲。
“爹!”
沈妙快步过去,从墙角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又从灶台抓了一把黑乎乎的草木灰放进盆里,搅和浑浊了,才用一块打了补丁的粗布浸湿,小心翼翼地给沈父擦拭脸上的血污和伤口。
草木灰?
用这个洗脸?
叶凡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那盆浑浊的灰水,再看看沈妙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却依旧纤长的手。
一个念头,宛如闪电,劈开了他的脑海。
肥皂!
在这个连最基础的清洁用品都匮乏的时代,一块现代工业流水线上几毛钱成本的香皂,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日用品,那是奢侈品!是贵妇人们趋之若鹜的“洁肤神物”!
还有白糖!
这个时代只有粗炼的、带着杂质的饴糖。如果他拿出雪白细腻的现代白糖,会被当成什么?仙界的贡品吗?
更别提那些薯片、辣条、可乐……
他脑中瞬间构建起一条清晰的商业闭环。
从现代带来肥皂、白糖、零食,在古代卖出天价。
再用赚来的钱,收购这个时代的丝绸、瓷器、顶级草药,带回现代,转手就是百倍千倍的利润!
发财了!
这次是真的要发财了!
“叶公子,您……您怎么了?”沈妙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她看到叶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恶斗而后怕。
叶凡回过神,压下心中的狂喜,走到炕边。
“伯父,我略懂一些跌打损伤的法子,可否让我看看?”
沈父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叶凡轻轻按住。
“使不得,使不得,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怎能劳烦您……”
叶凡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体能+10的buff还没消失,手上的力道沉稳有力,不容拒绝。
“无妨。”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叶凡松了口气,对沈妙说:“伯父只是受了些惊吓,皮肉伤敷些草药,休养几天便好。”
听到这话,沈家父女才真正放下心来。
沈妙感激地看着他,转身要去倒掉那盆灰水。
“等等。”叶凡叫住她。
“你们平时……都用这个洁面?”他指了指那个木盆。
沈妙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村里人家都是如此,草木灰能去油污,就是有些烧得慌。”
何止是烧得慌,这玩意儿是强碱性的,长期用,皮肤都要被烧坏。
叶凡心中一动,试探着问:“如果有一种东西,膏状的,抹在脸上揉搓,不仅能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香气,用完之后皮肤滑滑的,你们觉得……会有人买吗?”
他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词汇来描述肥皂。
沈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停下脚步,脑中幻想着叶凡描述的场景,脸上满是向往。
“公子说的……是仙家用的‘洁肤膏’吗?若真有此物,别说在咱们青石镇,就是拿到府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怕是挤破头都要抢的!”
她越说越激动:“咱们青石镇的胭脂铺,一盒最次的香粉都要几十文钱呢!若是公子的‘洁肤膏’真有奇效,卖个一二百文,不,半两银子都有人要!”
半两银子!
叶凡的心脏砰砰直跳。
一块肥皂的成本才多少?这简直是抢钱!
“公子若真有法子制出此物,”沈妙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她看着叶凡,一双杏眼里全是光,“小女子……小女子可以帮您!我们村里人都认识,我可以说服她们帮忙采摘您需要的花草药材,价钱一定公道!”
她主动承担起了后勤的角色。
这个女孩,不仅有美貌和善良,还有一份难得的聪慧和果决。
叶凡心中对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好。”他重重点头,“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一旁的沈父听着两人的对话,却皱起了眉。他咳嗽了两声,插话道:“凡娃子,做买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青石镇有个牙行,管事的叫刘三,那人心黑得很,专坑你们这些外乡来的客商。你要是真有啥好东西,可千万得小心他。”
刘三?
叶凡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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