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总结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松弛感，却也潜藏着对未来的新一轮思量。这天午休，宁晚被班主任李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李老师是个温和的中年女人，她推了推眼镜，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推到宁晚面前，茶香袅袅。
“宁晚啊，这次期中考试，进步非常大，老师很为你高兴。”李老师笑容和煦，“尤其是物理和数学，看得出来，下了苦功夫。”
宁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是……江野同学帮了我很多。”
“江野是个好苗子。”李老师点点头，话锋却微微一转，“不过，老师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聊聊你自己。马上就是高二下学期了，对于未来，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吗？比如，想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
未来？大学？专业？
这几个词像几块巨石，突然投入宁晚尚未完全清晰的心湖。她一直沉浸在追赶江野、努力提高成绩的当下，对于那个看似遥远却实则迫近的未来，只有一些模糊的、带着他影子的憧憬——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眼神，李老师了然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摊开在桌上。那是一份去年各大高校的录取分数线汇总和优势专业介绍。
“别紧张，只是提前了解一下。”李老师的手指划过几个顶尖高校的名字，“以你现在的进步速度，保持下去，冲击这些学校是很有希望的。关键是，要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方向。”
宁晚的目光随着李老师的手指移动，那些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名字，此刻似乎有了具体的轮廓。她的心跳有些快，一种对未来的期待与惶恐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推开，江野拿着一叠竞赛材料走了进来。“李老师，您要的复赛报名表。”他的声音清冷，目光在掠过宁晚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放这儿吧，辛苦你了江野。”李老师笑着接过材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江野说，“正好，你也听听。宁晚正在考虑未来的方向，你作为同学，又是学习的榜样，也可以给点建议。”
江野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只是安静地站在门边，目光落在宁晚身上，又扫过桌上那份摊开的未来图景。
办公室里有片刻的安静，只有茶水氤氲的热气和窗外隐约的操场上体育课的哨声。
宁晚感觉到江野的目光，脸颊有些发热，心里更乱了。她不想在他面前显得毫无想法，却又确实对未来感到迷茫。
李老师没有催促，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宁晚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指向了文件上那个和江野理想院校在同一座城市、分数线稍低一些的全国重点大学：“我……我觉得这个学校的新闻传播专业，好像还不错。”她喜欢文字，喜欢表达，这个专业让她觉得有些向往，而且……离他很近。
李老师点点头：“嗯，这个学校和专业都很好，竞争也很激烈。需要持续努力。”
宁晚用力点头。
一直沉默的江野，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们的物理系，也有应用物理方向，和媒体技术结合紧密。”
宁晚猛地抬头看向他。
江野的目光与她相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评判，没有质疑，只有一种平静的、引导般的了然。他仿佛看穿了她选择背后那点隐秘的心思，却没有点破，只是为她指出了另一条可能同样通往她向往之地、或许更适合她、也能与他领域产生交集的道路。
李老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江野说的对。选择专业不能只看兴趣，也要结合自身优势和未来发展趋势。多了解，多思考。”
宁晚看着江野，看着他平静无波却仿佛能包容她所有慌乱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文件上那个被提及的“应用物理”方向，心里那片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道缝隙。
他没有否定她的选择，而是拓宽了她的视野。
他没有说“你应该怎样”，而是告诉她“还有这样一种可能”。
这种被尊重、被引导的感觉，比她独自胡思乱想要踏实得多。
从办公室出来，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走廊里。
“谢谢。”宁晚小声说。
江野侧目看她：“谢什么？”
“谢谢你……刚才的话。”
江野脚步未停，目光看向前方，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份量：“未来是自己的。选择，要忠于内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信息，可以多听。”
宁晚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那股因未来而生的惶惑，奇异地平复了许多。她知道了，他不是要替她决定什么，他只是希望她在做决定时，能看得更全面，更清醒。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下长长的光带。
宁晚忽然觉得，那个曾经觉得庞大而模糊的未来，因为身边这个人的存在，因为这次办公室里的茶香与摊开的文件，变得似乎可以触摸，可以规划。
前路依然充满未知，但有人与你一同看清地图，告诉你不同的路径与风景，这本身，就是一种弥足珍贵的陪伴与力量。
未来还长，选择很多。
但此刻，走在他身边，听着他冷静理性的分析，宁晚觉得，无论最终走向哪条路，只要方向里有彼此映照的星光，便足以无畏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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