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余波，随着寒假的正式来临，终于彻底平息。成绩单下发的那天，宁晚几乎是屏着呼吸找到自己的名字——年级第一百八十二名。一个对于曾经的她来说，堪称奇迹的进步。物理和数学，竟然都堪堪越过了及格线，尤其是物理，那道她以为彻底搞砸的大题，竟然蒙对了一半步骤，拿到了一些分数。
喜悦像气泡水一样咕嘟咕嘟地从心底冒上来。她第一时间就想告诉江野。可当她攥着成绩单跑到一班门口时，才发现教室已经空了。寒假开始了，他大概早就回家了。
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猝不及防地漫上心头。
没有每天固定的问题目时间，没有图书馆里安静的陪伴，没有那个清冷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或教室窗边。附中的校园因为假期而显得格外空旷，连带着宁晚的心也好像空了一块。
寒假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漫长而无所事事。宁晚窝在沙发上，抱着零食，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节目，却总会不由自主地走神。脑海里反复播放的，是图书馆里他低沉的讲解声，是初雪夜里他戴着她的围巾站在路灯下的样子，是考试后他替她拨开头发时指尖微凉的触感。
思念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疯长，缠绕住心脏，细细密密地收紧。
她点开手机，看着那个只有寥寥数条信息的对话框，最后一条还停留在他发的那个“嗯”字上。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发出去一句干巴巴的：
“寒假快乐。”
发送成功。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煎熬。她一会儿把手机扔到沙发角落，一会儿又忍不住捡回来查看。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嗯。你也是。”
依旧简洁得近乎吝啬。
可宁晚看着那四个字和一个句号，却像得到了什么宝贝，捧着手机，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他回了！虽然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但他回了！
勇气因为这简单的回复而滋生。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了一条：
“我期末物理及格了！”
这次，那边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就在宁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聒噪时，回复来了：
“看到了。”
看到了？他怎么看到的？成绩单不是只发给个人吗？难道……他特意去看了年级大榜？
这个猜测让宁晚的心跳瞬间失衡。她仿佛能看到那个清冷的少年，站在空旷的公告栏前，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名字，最终停留在“宁晚”和那个不起眼的分数上。
一股暖流裹挟着甜蜜，汹涌地冲刷过四肢百骸。她抱着抱枕，把发烫的脸埋进去，无声地尖叫。
“运气好。” 她故作谦虚地回复，手指却激动得有些发抖。
这次，江野的回复快了一些：
“实力。”
只有一个词。
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宁晚的心湖，激起了滔天巨浪。他肯定了她的努力，她的“实力”。
鼻子有点发酸，心里却甜得像是泡在了蜜罐里。
寒假的每一天，似乎都因为这几条简短的信息，而变得有了期待。他们偶尔会发几条信息，内容无非是“在做什么”、“吃了什么”之类毫无营养的对话，回复之间往往隔着几个小时甚至半天。江野的回复永远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但宁晚却能从这有限的字句里，一点点勾勒出他寒假的轮廓。
他大概起得很早，会在早上七点左右看到她前一天晚上发的“晚安”。
他好像经常去市图书馆，因为她有一次下午发信息，他隔了很久才回，说在图书馆。
他应该不喜欢甜食，因为她分享自己吃了超甜的草莓蛋糕时，他只回了一个“哦”。
这些琐碎的、拼凑起来的印象，成了宁晚整个寒假里，最珍贵的收藏。
年关将近，街上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宁晚帮着妈妈大扫除，贴春联，心里却总惦记着那个远在不知道何处、可能正安静看书的少年。
除夕夜，窗外烟花炸响，绚烂的光芒映亮了夜空。家里电视开着春晚，热闹非凡。宁晚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编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写了又删，最终只留下最朴素的几个字：
“江野，新年快乐。”
这一次，他的回复来得很快。几乎是在消息显示送达的下一秒。
“新年快乐。”
同样的四个字。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热情的祝福。
但宁晚却看着那简单的四个字，笑了。
窗外的烟花还在不断升空，绽放，将夜幕点缀得如同白昼。嘈杂的电视声，家人的谈笑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
她仿佛能看到，在城市的另一端，那个清冷的少年，也许正站在窗前，看着同一片被点亮的夜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同样没什么表情、却可能柔和了几分的侧脸。
寒假很长，思念无声。
但有些联系，并未因距离而切断，反而在寂静的酝酿中，变得更加清晰而牢固。
她知道，她在想他。
而他……或许，也在以他的方式，想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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