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内,万籁俱寂,唯有窗外竹叶被微风拂过的沙沙声,以及林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盘膝坐在竹榻上,双目紧闭,竭力引导着蜀山精纯的灵气游走于受损的经脉之间。灵气所过之处,带来阵阵清凉与修复的酥麻感,但每当行功至关键处,灵魂深处对锁妖塔的恐惧便如鬼魅般浮现,搅得她内息翻涌,几欲失控。
“静心……必须静心……”她反复告诫自己,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她全力对抗心魔,试图将那股源自赵灵儿的颤栗压下之时——
“叮——”
一个清脆而突兀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林月浑身猛地一僵,行功瞬间中断,体内灵气微微一滞,带来一阵闷痛。她霍然睁开双眼,眸中满是惊疑与警惕,锐利的目光扫过空无一物的房间。
“谁?!”
那声音并未因她的呵斥而消失,反而继续以一种略带跳跃、甚至有些不着调的语气说道:
【叮!你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系统已升级完毕,请继续帮助……我靠!宿主,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这声音……既陌生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它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响彻在意识里。而且,这语气……“有情人终成眷属”?“系统”?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显得如此怪异,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但更让她心惊的是,这未知存在似乎能一眼看穿她此刻狼狈的状态。
“是何方妖魔?竟敢在蜀山圣地作祟!出来!”林月强压下伤势带来的虚弱,厉声喝道,手已悄然按上了腰间隐藏的短刃。她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锁妖塔中逃出的妖邪,或是某种惑人心智的魔物。
【妖魔?喂喂喂,宿主你别激动!是我啊!你最最亲爱的、陪你走过无数任务世界的金牌系统!】那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才一个任务世界的功夫,你就把本系统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搞得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的,灵力紊乱,神魂不稳……】
“胡言乱语!什么任务世界?我乃南诏人士林月,你究竟是何物?”林月眉头紧蹙,心中的警惕丝毫未减,但对方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却让她感到一丝混乱。
【唉,看来记忆清除得太彻底了。】系统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正经了些,【好吧,宿主林月,请接收本次任务世界‘仙剑奇侠传’的后续资料及系统升级说明。】
不等林月反应,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那不是连贯的画面,而是无数记忆的碎片,夹杂着清晰的旁白和解说:
她看到了自己,或者说,一个拥有着赵灵儿外貌和记忆的自己,在仙灵岛与那个名叫李逍遥的少年相遇、相识、相知……点点滴滴,甜蜜而温馨。
她看到了并肩作战,斩妖除魔,也看到了误会丛生,生死离别。
她看到了锁妖塔中那暗无天日的囚禁,冰冷的铁链,无尽的孤寂与绝望。
她看到了最后,与水魔兽同归于尽,死在李逍遥的怀里,最后化作漫天光雨,留下李逍遥抱着忆如,孤独地站在山崖上……那结局,凄美而惨烈。
与此同时,一个清晰的认知在她脑海中形成:
林月,才是她的本名,是她穿梭于不同时空完成“有情人终成眷属”任务的唯一宿主。所谓的“赵灵儿”,只是她在这个名为“仙剑奇侠传”的世界里,被暂时赋予的身份和记忆。每一次任务开始,她都会暂时遗忘作为“林月”的本我,完全融入宿主角色,去体验、去抉择。
而上一个世界,她作为赵灵儿,虽然与李逍遥真心相爱,但最终未能达成“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圆满结局(无论是双双幸存还是以其他方式获得永恒厮守的可能),反而落得香消玉殒、徒留遗憾的悲剧收场,因此被系统判定为——任务不合格。
信息洪流缓缓退去,林月(或者说,终于找回部分自我认知的宿主林月)呆坐在竹榻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胸口剧烈起伏。
原来……如此。
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恋,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些属于赵灵儿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只是她的一场任务?一场……不合格的任务?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巨大的空虚感席卷了她。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李逍遥的深切思念和爱意,也残留着锁妖塔带来的冰冷创伤。这些感觉如此真实,可现在却被告知,那只是“扮演”的一部分?
【喂,宿主?你还好吧?】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知道这有点难以接受,每次任务结束回归,都会有段适应期。但你要分清,那是赵灵儿的人生,是你体验过的一段深刻经历,但不是你林月的全部。你的核心任务是‘促成圆满’,而不是彻底沉溺其中,甚至把自己搭进去啊!你看看你,这伤……还有这灵魂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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