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叶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美术科教学楼的。
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沉重的镣铐。
走廊里偶尔有同学跟他打招呼,他只是机械地点头,视线没有焦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推开自己班级的后门,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将教室照得明亮而温暖,与他内心的冰冷阴暗形成残酷的对比。
大部分同学都去了画室或工作室,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包括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画着新机甲设计的山田笺崎。
山田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晴,立刻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挥了挥手:
“哟!大哥!你回来啦!下午去哪潇洒了?我找你半天......”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晴的脸色。
那是一种...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般的、毫无生气的灰白。
那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穿透了教室的墙壁,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甚至连他平时总会拿在手里的速写本,也只是被他无意识地捏着,垂在身侧。
“大、大哥?你...你没事吧?”
山田笺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
“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生病了?”
若叶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看到他这个人。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动作有些迟缓地开始收拾书包。
将桌上的刻刀、几块小石头、速写本和铅笔,一样一样,缓慢而机械地塞进帆布包里。
“喂?大哥?若叶?”
山田凑近了些,语气带着真实的担忧:
“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
晴拉上书包拉链,将包背在肩上。
整个过程,他没有看山田一眼,也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山田和他焦急的询问都只是空气。
然后,他转过身,径直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喂!若叶晴!”
山田笺崎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被无视的挫败和更多的担心。
晴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他推开教室门,走了出去,并将山田的声音和那间充满阳光的教室,彻底关在了身后。
他需要离开这里。
立刻,马上。
他沿着来时的路,沉默地走出了都立艺高的校门。
午后的街道依旧熙攘,但他感觉一切都隔着一层模糊的玻璃,声音、色彩、行人...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只有心脏的位置,沉甸甸地坠着,带着一种熟悉的钝痛。
回到若叶家那栋过于安静的宅邸时,时间还早。
女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么早回来,而且脸色如此难看,想要询问,却在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默面前,将话咽了回去。
晴换上室内鞋,没有停留,直接上了二楼,推开自己工作室的门。
这里是他唯一的堡垒,是能让他稍微感到安心的地方。
他放下书包,走到工作台前。
台面上,那块之前雕刻到一半的、青灰色的燧石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初具一只水鸟休憩的轮廓。
他拿起刻刀。
稍微拉回了一点他飘散的思绪。
他需要做点什么。
需要用这种专注的、机械的、与内心无关的动作,来填满时间,来阻止自己去回想那些翻涌上来的、令人作呕的记忆碎片。
刀尖落在石头上。
他雕刻得很慢,比平时更慢。
每一刀都小心翼翼。
他的眼神专注地落在刀尖与石头的接触点上,试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此。
然而,那些画面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闪现。
红色丝巾下的黑暗。
刺眼的舞台灯光。
小时候睦那灿烂得刺眼的笑容。
以及...睦后来那双沉寂的、如同蒙尘玻璃珠般的眼睛。
是他。
刀尖一滑,在鸟喙的位置留下了一道不该有的浅痕。
他动作顿住,看着那道瑕疵,呼吸微微一滞。
他放下刻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再次紊乱的心跳。
没用。
那种带着罪恶感的绝望,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
他重新拿起刻刀,更加用力地、带着点自虐般地,继续雕刻。
石粉簌簌落下,水鸟的形态在逐渐清晰,但他心上的那道裂痕,却似乎越来越深。
时间在寂静和强迫性的专注中缓慢流逝。
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了黄昏的色彩。
他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动静。
是玄关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女仆低低的问候声。
睦回来了。
晴雕刻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维持着拿着刻刀的姿势,静静地听着。
脚步声很轻,上了楼梯,经过他的房门时,似乎有极其短暂的停顿,然后,走向了走廊另一头睦自己的房间。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晴放下刻刀,看着手中那块即将完成的水鸟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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