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外那扇仿佛巨兽之口的铁门,在苏凌月面前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先进去的龙鳞卫又走了出来,他那双毫无情感的灰白眼睛在苏凌月和云香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苏凌月手中的“辰”字令牌上。
“令牌是真的。”他的声音干涩刺耳,“典狱长大人准了。不过……”
他lengxiao冷笑一声,手中的绣春刀刀柄“当”的一声敲在了云香的胸口,将她狠狠地撞退了两步。力道之大,让云香瞬间白了脸,痛得闷哼一声。
“一个罪臣之女,还想带丫鬟进去享福?”那守卫下巴一抬,满是恶意地嘲讽,“她,留下。你,一个人进去。”
“小姐!”云香吓得花容失色,顾不上胸口的剧痛,死死地抓住了苏凌月的衣袖。
“云香,松手。”苏凌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将手中的食盒和棉衣包裹一并塞到云香怀里。食盒的重量让云香又是一个踉跄。
“你在这里等我。”苏凌月看着她的眼睛,“我出来之前,不许哭,不许走,更不许和任何人说话。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小姐……里面……”云香看着那扇黑漆漆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铁门,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那里面是天启城所有噩梦的源头,是活人进去、死人出来的地方啊!
“没有可是。”苏凌月替她理了理被撞乱的衣襟,动作轻柔,眼神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等我。”
她转过身,再没有半分犹豫,独自一人,朝着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走去。
厚重的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发出“吱嘎——哐当——”的沉闷巨响,仿佛两座山峰合拢。最后那一丝天光被彻底隔绝,也将云香那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一同关在了门外。
“呵。”引路的龙鳞卫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果然有几分胆色。可惜了,进了这里,胆子再大也得盘着。走吧,别让典狱长大人久等了。”
苏凌月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一股浓重到令人窒息的气味,在铁门关上的瞬间便扑面而来,仿佛一堵无形的、腐烂的墙。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恶臭。
不是单一的味道,而是由常年不见天日的霉味、铁锈的腥味、血腥气、污秽物、还有绝望和腐烂的人体气息……所有这一切混合在一起,发酵了数十年后形成的、能活生生钻进人肺叶里的剧毒瘴气。
苏凌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住干呕的冲动,屏住了呼吸。
长长的甬道只在尽头悬着一盏半死不活的灯笼,昏黄的豆大光晕只能照亮脚下三尺之地,更远的地方则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怪物在蠕动。
脚下的石板湿滑黏腻,像是踩在了一层厚厚的、干涸的油脂上,每走一步,鞋底都会发出“滋啦”的轻响,仿佛要将她的鞋底粘住。
空气冰冷,却不是室外那种清冽的寒,而是一种湿冷的、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寒。这股寒气穿透了她单薄的粗布衣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滴答……滴答……”
水珠从头顶的石壁上渗出,滴落在地,发出空洞的回响。
甬道两侧,是数不清的、紧闭的牢房。黑暗中,一双双怨毒的、疯狂的、或是早已麻木的眼睛,正透过囚窗上那巴掌大的小孔,无声地注视着她这个“新来”的活人。
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从左侧的黑暗中传来。
一声凄厉的、仿佛被人扼住喉咙的抽泣从右侧的牢房里响起。
苏凌月将袖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冰冷的金属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她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呼吸上,一步一步,跟着前面那个龙鳞卫的背影,走得沉稳而坚定。
「这就是天牢。」
「这就是我前世惨死的地方。」
记忆深处那被烈火焚烧、被铁钩穿透的剧痛似乎又开始在四肢百骸复苏。
「这就是赵辰给她的‘恩赐’。」
她的思绪不可控制地飘向了那个病弱的太子。
他用一块令牌,就轻而易举地将她送进了这个连三皇子赵弈都无法随意插手的、皇权最核心的利刃之中。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飞速地盘算。
赵弈是张扬的恶。他像一头龇着獠牙的疯狗,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残忍和野心。
而赵辰……
苏凌月的心猛地一沉。
赵辰是深藏在暗处的毒。
他用“病”作伪装,用“弱”作武器。他在金銮殿上那番看似强弩之末的辩词,那场恰到好处的“吐血”,那番回宫后就“卧床不起”的做派……
「他在演戏!」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冰冷,让她浑身发抖。
他是在演给所有人看。
演给皇帝看,让皇帝以为这个儿子已经油尽灯枯、不足为惧,从而放松了对他的警惕,甚至默许他插手苏家一案来“敲打”龙鳞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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