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那一声“太医到了”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淋在了苏凌月几乎要被仇恨烧毁的理智上。
她猛地回神。
「午时……」
她看了一眼窗外,日头正当空。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那股因发现母亲之死的滔天恨意和悲痛被她强行压回了心底最深处。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更不是复仇的时候。她必须先救下父亲和哥哥。
“让他进来。”
苏凌月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将桌上摊开的账本“啪”的一声合上,随手推到了一堆书卷之后,仿佛那里面记载的不是能掀翻苏家的惊天秘密,而只是一本寻常的话本。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下意识地用手心按了按胸口。隔着中衣,那只藏着“药引”和“当票”的锦囊正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云香,去正厅奉茶。”
“是,小姐。”
清风苑的正厅。
一名穿着太医院院判服饰、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提着一只沉重的三层雕花木质药箱,安静地等候在那里。他神情恭谦,垂目而立,对站在门口、如临大敌的两名禁军侍卫视若无睹。
苏凌月缓步走了进来。
“苏大小姐。”老太医见到她,不卑不亢地躬身行了一礼。
“刘太医。”苏凌月也微微还礼。她并不认识此人,但赵辰既然派他来,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小姐,”云香端着茶水上来,手都在微微发抖。
“刘太医,请用茶。”苏凌月示意道。
“谢大小姐。不过老夫此来,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刘太医并没有碰那杯茶,而是打开了自己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纸笔和几味药材。
“殿下有令,苏将军和苏小将军即将‘远行’,恐天牢湿冷,旧伤复发。让老夫开一副活血祛寒的方子,也好让他们路上……走得安稳些。”
他特意加重了“远行”和“安稳”这两个词。
苏凌月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暗号对上了。
刘太医将药材在桌上一字排开,又从药箱的底层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正是小安子昨夜送来的那个乌黑瓷瓶。
他打开瓶塞,一股浓郁到诡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小姐,这是……”云香闻到那股味道,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云香,你先下去。”苏凌月沉声道。
“可是……”
“下去。”苏凌月的语气不容置喙。
云香咬了咬唇,只能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正厅里只剩下了苏凌月和刘太医,以及门口那两尊沉默的“门神”。
刘太医将那乌黑瓷瓶里的药液倒出少许,开始与桌上的其他药材研磨、调配。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仿佛真的只是在配一副寻常的汤药。
苏凌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安子说,她必须将“药引”混入药箱。可现在药箱已经关上,刘太医也正在专心制药,她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放进去?
她看着刘太医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刘太医。”她忽然开口。
“大小姐请讲。”刘太医头也未抬。
“我父亲……他平素最是刚正,此次蒙受不白之冤,早已心存死志。我怕他……他……”苏凌月的声音里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哽咽和颤抖,她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按住了眼角。
刘太医研磨的动作一顿。
“大小姐是怕将军他……不肯‘配合’?”
“是。”苏凌月的声音里满是“无助”,“我这里有一件家母的遗物,是我父亲的念想。我想……我想请太医将此物一并带入天牢。他见到此物,便知……便知是为了我,无论如何也会……‘安稳’下去。”
她一边说,一边从胸口取出了那只早已被她体温捂热的锦缎香囊。
刘太医终于抬起了头。
他浑浊的眼睛静静地看了苏凌月片刻,又看了一眼门口那两名纹丝不动的禁军侍卫。
“大小姐,”他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天牢重地,岂可私相授受。老夫不过是奉命开方,此事……怕是无能为力。”
苏凌月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他不肯?」
「难道他不是赵辰的死士?还是说……赵辰从一开始就在试探我,看我有没有胆子和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电光火石之间,苏凌月猛地做出了一个决断。
她不能赌这个刘太医的“善心”。她必须“逼”他收下。
就在刘太医低头准备继续配药的一瞬间,苏凌月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呀!”
她像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整个人朝着刘太医和那张摆满药材的桌子扑了过去。
刘太医大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门口的两名禁军侍卫也“唰”的一声按住了刀柄,警惕地看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混乱之中,苏凌月看似慌乱地用手去撑桌面,实则快如闪电地将那只锦囊,准确无误地“撞”进了那只打开了一条缝隙的药箱侧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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