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死寂一片,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弥漫。凌九幽松开手,看也没看脚下的尸体。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袭来,她扶着墙壁剧烈地喘息,额角的鲜血再次渗出。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暖流,却在这生死搏杀后,悄然从她心脏深处流向四肢百骸,仿佛有什么沉寂已久的东西,被这滚烫的杀意和鲜血……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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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那暖流出现的同一瞬间,凌九幽的意识猛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拽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混沌虚无。
紧接着,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银光,在她灵魂深处骤然点亮!那光芒迅速蔓延,勾勒出一个极其玄奥、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印记轮廓。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信息洪流,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轰然涌入她的脑海!
“啊——!” 凌九幽闷哼一声,头痛欲裂,无数古老晦涩的符文、空间法则的奥义碎片疯狂闪烁。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靠着前世无数次濒死锤炼出的恐怖意志力,才没有当场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非人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凌九幽心念猛地一动!
嗡——!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那破败阴暗的柴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得望不到边际的奇异空间。脚下是散发着朦胧光晕、如同温玉般的地面。浓郁到化作实质的乳白色灵气氤氲缭绕,每一次呼吸,都让她破碎的身体感到一阵舒畅,伤口似乎都在微微发热愈合。
空间的中心,是一口汩汩流淌、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灵泉,泉水清澈见底,泉眼处雾气升腾,凝结成液珠滴落。灵泉旁边,是一片划分整齐、土壤呈现奇异暗金色的药田,虽然此刻空空如也,但土壤中蕴含的澎湃生机令人心惊。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古朴的青石小屋静静伫立。
随身空间!而且是品阶高到难以想象的洞天福地!饶是以夜凰的心志,此刻心脏也忍不住狂跳起来。这是绝境中最大的生机!她立刻尝试引动空间里的灵气。外界稀薄得可怜的灵气此刻变得温顺无比,丝丝缕缕涌入她干涸破损的经脉,带来一阵阵清凉的抚慰感。
然而,就在她刚刚引导一丝精纯灵气运转过一个周天,试图冲击堵塞的经脉时,异变再生!
左眼猛地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寒,仿佛眼球被瞬间冻结;右眼却像是被投入了岩浆熔炉,灼热滚烫!冰与火的极致痛苦在她双目中疯狂交织、碰撞!
“呃!” 凌九幽痛苦地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捂住眼睛。视野在极致的寒冷与灼热中扭曲、破碎,仿佛下一秒眼球就要爆开!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时,那两股狂暴的力量猛地冲破了某种无形的桎梏!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凌九幽缓缓松开手,抬起头。
柴房墙壁上挂着一面早已模糊不清、布满裂痕的旧铜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染血、瘦削不堪的脸,丑陋的青黑色胎记几乎覆盖了半边脸颊。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左眼,瞳孔深处仿佛冻结了万载玄冰,呈现出一种纯粹、冰冷、洞彻灵魂的幽蓝色!右眼,则像是熔岩地狱的核心,燃烧着炽烈、狂暴、足以焚尽万物的熔金色!一蓝一金,两只截然不同的异色眼瞳,镶嵌在同一张脸上,妖异、神秘,带着一种非人的、俯瞰众生的冰冷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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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九幽凝视着镜中那双不属于人间的异瞳,幽蓝与熔金的光芒在昏暗的柴房里幽幽流转。空间、异瞳……这具所谓的“废柴”身体,埋葬的秘密比她想象的更加惊人。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尚未消散,柴房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刻意拔高的呵斥声,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这短暂的死寂。
“王婆子!让你把那晦气东西丢出去,磨蹭什么呢?死在里面了吗?” 是张嬷嬷!凌嫣然最倚重的心腹,昨夜行凶的主使者!那粗嘎的嗓音里满是不耐烦和刻毒,脚步声重重地踏在院子的碎石路上,越来越近,伴随着另一个年轻仆妇谄媚的应和。
“张嬷嬷您别生气,王婆子办事就是拖沓,肯定又在里面教训那个丑八怪出气呢……”
杀机,如同出鞘的利刃,在凌九幽那双妖异的异瞳中无声地凝聚、沸腾。身体依旧残破剧痛,但空间里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异瞳带来的奇异感知,让她清晰地“看”到门外那两个带着恶意逼近的生命之火。第一个祭品已经奉上,现在,该轮到债主了。
她缓缓站直身体,动作间牵动伤口带来的疼痛让她眉头微蹙,却丝毫没有减缓她的动作。她像一抹无声的幽灵,悄然后退一步,完美地隐入了柴房门后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呼吸变得绵长而微弱,几乎与这阴暗潮湿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在暗影中幽幽闪烁的异瞳,冰冷地锁定着即将被推开的门板,如同潜伏在深渊边缘,等待着撕裂猎物的凶兽。幽蓝冻结生机,熔金焚尽魂魄。
然而,就在张嬷嬷那粗糙的手即将触碰到腐朽门板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心脏的搏动,毫无征兆地穿透厚重的土层和凌家宅院的层层阻隔,狠狠撞在凌九幽的灵魂之上!这并非实质的声音,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怖悸动!柴房的地面簌簌震动,灰尘扑簌簌落下。
门外,张嬷嬷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呼:“地…地龙翻身了?”
凌九幽瞳孔骤然收缩!异瞳深处,冰蓝与熔金的光芒疯狂流转、碰撞!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无尽古老威严的“呼唤”,如同无形的潮水,无视空间的距离,从那无法探知的深渊最底层,蛮横地闯入了她的意识!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共鸣,一种源自同类的、带着血腥与毁灭本能的……原始召唤!它在嘶吼,它在渴求,它在深渊中睁开了眼睛,而目标——赫然锁定了刚刚觉醒异瞳的她!
门外的脚步声僵在原地,死亡的阴影悬在头顶。而灵魂深处那来自无尽深渊的恐怖召唤,如同冰冷的巨手,已经悄然扼住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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