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早已备好青篷马车,见甄宓出来忙躬身行礼:“小姐,车已备好,这就往军田去?”,甄宓点头,踩着脚踏上车,掀开车帘时又叮嘱:“稍快些,莫误了时辰”
马车轱辘碾过城郊的土路,渐渐能望见那片军田。远远望去,金黄的麦子在风中起伏,像一片流动的金海,女卫们弯腰劳作的身影点缀其间,竟有种壮阔的生机。车刚停稳,甄宓便迫不及待地下车,彩英紧随其后,刚走几步,甄宓的目光便被田埂中央那个身影牢牢吸住。
那是曹子曦。
往日里,曹子曦总是一身银甲或锦袍,眉目间带着几分爽朗英气,可此刻她却换了身粗布短褐,墨发用一根布带简单束在脑后,几缕汗湿的发丝贴在额角。她左手稳稳攥住一捧麦秆,右手握着镰刀,手臂微微发力,银亮的刀刃便贴着麦秆根部划过,动作利落干脆,金黄的麦束应声而倒,被她随手拢在身后。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暖芒,连额角滚落的汗珠都闪着光,那模样褪去了世家小姐的矜贵,多了几分烟火气,竟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动人的鲜活。
甄宓站在田埂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曹子曦直起身擦汗,无意间抬头望见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她忙将镰刀往麦垛上一放,顾不上拍掉手上的麦糠,迈开步子就往这边快步走来,脚下的泥土沾在布鞋上,她也毫不在意。
“宓姐!”,曹子曦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人还没到,笑意先传了过来,“这么快就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说服伯父!”,她站在甄宓面前,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走得急了,脸上还带着劳作后的薄红,却丝毫不显狼狈。
甄宓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信任,心尖像是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打趣:“你就这么信我?万一我没说动父亲,让你在这儿白等一场呢?”
曹子曦闻言,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那怎么可能?宓姐你是谁啊,你一出马,一个顶俩!别说伯父了,就是再难办的事,到你这儿也能迎刃而解”,她说得坦荡又真诚,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甄宓,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甄宓被她夸得耳根微红,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就你嘴甜!贫嘴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曹子曦的左手,脸色骤然变了——只见曹子曦的掌心处,一道鲜红的口子正渗着血珠,边缘还沾着麦芒,显然是方才割麦时不小心被镰刀划到的。
甄宓的心猛地一揪,也顾不上仪态,上前一步就拉住曹子曦的手,指尖触到那温热的血迹时,她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急切:“子曦!你这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弄伤了?”她的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张,眼神紧紧盯着那道伤口,满是心疼。
曹子曦被她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心里暖洋洋的,反而笑着安慰她:“没事没事,就是许久没干过这活了,手生得很,不小心划了一下,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她嘴上说得轻松,可甄宓看着那道不算浅的伤口,哪里肯信。
“什么小伤?都流血了!”,甄宓说着,立刻转头对身后的彩英吩咐:“彩英,快拿些清水来,还有我的帕子”
彩英连忙从食盒里取出干净的帕子和水囊,甄宓接过水囊,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在曹子曦的掌心,动作轻柔地冲洗着伤口,生怕弄疼她。清水冲走了血珠和麦芒,露出那道清晰的伤口,甄宓看得更心疼了,她又拿起帕子,仔细地将伤口周围的水渍擦干,然后将帕子撕成条,一圈圈地缠在曹子曦的手上,每缠一圈都轻轻按一下,确保帕子不会松动。
曹子曦看着甄宓专注的侧脸,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认真得像在做什么重要的事,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曹子曦忍不住笑了,等甄宓缠完,她举起左手晃了晃,打趣道:“宓姐,你这给我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我这还怎么割麦子啊?”
甄宓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带着几分娇嗔:“割什么割?伤了手就该好好休息,剩下的活我来干”,说着,她便伸手将自己鬓边的银钗取下,又对彩英说:“彩英,把我带来的绳子给我。”彩英递过一根素色的绳子,甄宓接过绳子,将散落的长发拢到脑后,麻利地挽了个发髻,用绳子系好,动作一气呵成,原本温婉的气质瞬间多了几分利落。
她转过身,看向曹子曦,伸出手:“把镰刀给我。”
曹子曦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宓姐,你还来真的啊?你会割麦子吗?”,她可是知道,甄宓自小在深宅大院长大,连锄头都没碰过,更别说割麦子了。
甄宓的脸颊瞬间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确实……确实不会。不过,你可以教我啊”,她说完,又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曹子曦,带着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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