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深处的日子,艰苦卓绝,却焕发着一种奴隶营中从未有过的、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皮逻阁——现在,他是这十几个人唯一的“首领”——以惊人的效率和冷酷的纪律,将这群乌合之众迅速打造成一支初具雏形的暗杀小队。
他亲自示范如何利用地形设置陷阱,如何悄无声息地潜行与伏击,如何用最少的动作造成最大的杀伤。他教导他们辨认毒草,淬炼箭镞,利用一切自然之物作为武器。训练严苛至极,失败者没有第二次机会,只能在痛苦的惩罚中记住教训,或者被淘汰。
没有人抱怨。因为每个人都清楚,这些技艺是他们在这残酷世界里活下去、并向那些抛弃他们的人复仇的唯一依仗。岩嘎成了最狂热的执行者,他本就有些身手,如今更是将皮逻阁视若神明,每一个命令都不打折扣地完成。
他们自称为“残影”,既是劫后残生的幸存者,也将成为游荡在敌人噩梦中的一道索命幽影。
补给很快告罄。皮逻阁知道,是时候让这把新磨的刀,第一次见血开锋了。
目标的选择至关重要。不能是硬骨头,必须确保首战必胜,而且要能获取急需的物资。
他的目光,投向了蒙细奴麾下一个负责为私兵营地输送补给的小型辎重队。这支队伍通常由一名什长带领十余名辅兵押送,路线固定,会经过一段人烟稀少的山谷林地。最重要的是,负责押运的什长,是岩嘎暗中指认的、曾多次欺辱过他们的蒙细奴心腹之一。
复仇的火焰和生存的需求,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行动前夜,皮逻阁在地上用石块和树枝推演了无数次袭击的每一个细节。埋伏地点、攻击顺序、撤退路线、甚至如何处理尸体和痕迹,都做了周密安排。
“记住,”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屏息凝神的队员,“我们要的是物资,不是缠斗。岩嘎带三人解决哨卫,疤脸带五人突击车队中心制造混乱,其余人跟我截断退路,速战速决。一旦得手,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不得恋战,不得私藏物品!”
“是,首领!”低沉的回音在洞穴中回荡。
次日午后,山谷寂静,只有鸟鸣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辎重队慢悠悠地出现在谷底小路上,辅兵们懒散地走着,什长骑在一匹瘦马上,骂骂咧咧地催促着。他们丝毫未觉,两侧的山坡密林中,十几双饥饿而冰冷的眼睛,已将他们牢牢锁定。
皮逻阁如同石雕般潜伏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计算着距离。当队伍完全进入伏击圈时,他猛地一挥手!
“咻!咻!”
两支毒箭几乎同时从不同方向射出,精准地没入了队伍首尾两名哨卫的咽喉!他们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敌袭!!”中间的辅兵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大叫。
但已经太晚了。
岩嘎如同猎豹般从左侧林中扑出,手中弯刀划出寒光,瞬间将一名试图举刀的辅兵劈翻!疤脸带着人从右侧怒吼着冲下,如同虎入羊群,简陋却锋利的武器狠狠砍向那些吓破胆的敌人!
混乱之中,皮逻阁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那名骑马的什长。那什长正手忙脚乱地拔刀,眼前一花,只觉得喉间一凉,一股血箭飙射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眼神却冷得让他灵魂冻结的男人,栽下马去。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不过短短十几息时间,押运的蒙舍诏士兵全被解决,无一活口。
“快!搬东西!”皮逻阁低喝,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残影队员们强忍着第一次杀人后的生理不适和兴奋,迅速行动。他们将尸体拖入密林深处掩埋,用泥土和落叶掩盖血迹,然后飞快地卸下辎重车上的东西——粮食、肉干、盐巴、几匹粗布、甚至还有一小袋治疗外伤的草药和几柄替换的武器。
“撤!”
带着丰厚的战利品,一行人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林海之中,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痕迹。
直到远离伏击地点数里之外,在一处预先约定的溪流边,众人才停下来,剧烈地喘息着,看着彼此脸上溅到的血点和手中沉甸甸的物资,仍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成功了!以零伤亡的代价,全歼了一支敌军小队,获得了宝贵的补给!
短暂的寂静后,一种压抑的、却无比畅快的低吼从众人胸腔中迸发出来!那是复仇的快意和生存希望交织的呐喊!
岩嘎激动地走到皮逻阁面前,再次单膝跪地:“首领!我们成功了!”
皮逻阁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检查着那些物资:“清点收获,按需分配。警惕周围,此地不宜久留。”
他的冷静感染了众人,狂喜迅速被压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敬畏和服从。他们开始高效地清点、分配,仿佛一支真正的军队。
此后数日,类似的“意外”接连在蒙舍诏西部边境上演。
一支巡逻小队神秘失踪,只找到几具被野兽啃噬过的残缺尸体(自然是残影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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