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林建国那别扭的“贺礼”和更别扭的信,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晓怼成功喜悦的湖面上,漾开了一圈复杂的涟漪。她没有立刻使用那些东西,也没有回家,只是将网兜原样放在小屋的角落,如同对待一个需要仔细观察的未知物品。
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而裂痕的修补,更需要双方的努力。她不会因为这一点示好就忘记那未落下的巴掌和冰冷的隔阂,尤其是在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尚未揪出的当下。这份“关怀”,是蜜糖,还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需要时间来检验。
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新工艺的推广和固化工作中。成功带来了赞誉,也带来了更高的期望和更挑剔的目光。各个车间在推广应用新标准时,遇到了各种各样具体而微的问题,有些是工艺本身需要优化的细节,有些则是操作习惯和固有思维带来的阻力。林晓怼作为技术方案的提出者和主要推动者,自然成了解决问题的中心。
她比以前更加忙碌,穿梭于各个车间之间,耐心解答老师傅们的疑问,手把手指导青年工人掌握新方法,记录下每一个反馈,不断完善工艺文件。她的身影,成了厂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瘦削,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能量;年轻,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技术自信。
顾怀远依旧在关键时刻提供着支持,但方式更加隐蔽。他不再直接给她资料或纸条,而是通过调整厂里的技术培训计划,将一些她需要强化的理论知识纳入公共课程;或者在与各车间主任沟通时,看似无意地强调新工艺标准化的重要性,为她扫清行政层面的障碍。
他们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高效的协作体系。他负责宏观布局和清除路障,她负责微观执行和技术攻坚。偶尔在厂区相遇,他看向她的目光,少了些许最初的审视与探究,多了几分清晰的认可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关注。而她,则会恭敬地点头致意,然后匆匆离开,将那份因他注视而悄然加速的心跳,死死压在忙碌的工作之下。
这天,林晓怼正在车工车间跟进基准统一夹具的推广情况,一个熟悉又让她有些意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晓怼。”
她转过身,看到林建国不知何时站在车间门口,身上还穿着工装,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局促和刻意平静的神情。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车间找她。
“爸?”林晓怼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卡尺,走了过去。周围几个工人好奇地看了一眼,又识趣地低下头继续干活。
“嗯。”林建国应了一声,目光有些游离,不敢与她对视,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她,“你妈……以前腌的咸菜,我看你一个人,估计也懒得弄这些,给你带点。”
又是一份带着“家”的味道的、微不足道却意图明显的示好。
林晓怼看着那包咸菜,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平静地看着父亲:“爸,您有什么事吗?”
林建国被她直白的问话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搓了搓手,压低了些声音:“也没什么事……就是,你这次给厂里立了功,领导们都表扬了……我听着,脸上也有光。”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说道,“你看,你现在也忙,一个人住在外面,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要不……等过段时间,风气过去了,你还是搬回来住吧?家里……总比你那筒子楼强。”
搬回去?
林晓怼的心猛地一沉。父亲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为她好”的关切。但结合之前的冲突和那未散的谣言,此刻提出让她搬回去,用意就变得有些微妙。是想修复关系?还是想将她重新置于他的掌控之下?或者……是有人希望她回到那个更容易被影响和利用的家庭环境里?
她不敢深想,但警惕的弦已经瞬间绷紧。
“谢谢爸关心。”她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我在筒子楼住得挺好,离车间近,工作也方便。而且,青年小组后面还有新的课题,忙起来没个准点,回去晚了也影响您和小妹休息。暂时……就先不回去了。”
她拒绝了,拒绝得干脆利落,却又不失礼貌。
林建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那点强装出来的平静也维持不住了,眼底掠过一丝失望,甚至是一丝……被拒绝的恼羞成怒?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那包咸菜硬塞到她手里,语气生硬地说:“随你吧!东西拿着!”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带着一股萧索和怒气。
林晓怼拿着那包沉甸甸、带着腌渍味道的咸菜,站在原地,心里没有多少胜利的快感,反而充满了更深的疲惫和寒意。父亲的反应,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这突如其来的“关怀”,背后恐怕并不单纯。
她将咸菜放到工具柜顶上,不再去看它,重新拿起卡尺,投入到工作中。只有这些冰冷而精确的金属、这些亟待解决的技术难题,才能让她暂时忘却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人情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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