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借钱的事，像一根刺，扎在林晓怼心里。
她不确定这笔钱的用途，但很清楚，这绝对是动摇王翠花在这个家庭地位的绝佳机会。直接质问不行，没有证据，反而会打草惊蛇。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当众撕开这道口子的契机。
接下来的两天，林建国几乎住在了厂里，据说是在顾怀远的协助下，根据那篇文章的思路进行紧张的实验。家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怪异。王翠花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害怕什么人上门。对林晓怼和林小梅，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林小莲也察觉到了母亲的异常，变得格外安静，只是那双眼睛，看林晓怼时怨毒更深。
林晓怼乐得清静，照常上下工，暗中则嘱咐林小梅加倍留意。
转机出现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厂里休息半日，家属院里比平时热闹些，女人们聚在水池边洗洗涮涮，闲话家常。
林晓怼正在屋里教林小梅认几个简单的字，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个略显粗哑的男声，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王翠花！王翠花在家吗？”
王翠花原本在院子里晾衣服，闻声手一抖，一件半湿的衣服差点掉在地上。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朝门口走去，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谁啊？来了来了！”
林晓怼眸光一闪，立刻对林小梅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去看看，是不是那个有点胖的男人？”
林小梅机灵地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溜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随即用力朝林晓怼点头。
来了！
林晓怼放下手里的铅笔，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动声色地也走到了屋门口，恰好能听见院门口的对话。
王翠花已经将那个矮胖男人拦在了院门之外，背对着屋里，压低了声音，带着恳求：“……马大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不是说好了再宽限两天吗？等我们老林……”
那马大哥显然不吃这套，声音拔高了些，引得周围几个洗衣服的邻居都看了过来：“宽限？这都宽限几次了！王翠花，当初你借钱的时候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到期就还！五十块钱不是小数目！我家里也等着用呢！”
五十块！
围观邻居中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五十块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王翠花急得汗都出来了，伸手想去拉马大哥的袖子，被他嫌弃地躲开：“马大哥，你小点声！求你了，再给我两天，就两天！我们老林厂里的事马上就成了，成了就有奖金，一定还你！”
“奖金？画饼谁不会啊！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拿不到钱，我就进去找林建国说道说道！看他知不知道他老婆在外面借了这么多钱！”马大哥作势就要往里闯。
“别！千万别！”王翠花彻底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能进去！我……我再想想办法……”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王翠花名誉扫地在即，林晓怼知道，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快步走了出去：“妈，怎么了？这位是……？”
她的出现，让对峙的两人都是一愣。
王翠花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瘟神，眼神复杂至极。
马大哥打量了一下林晓怼，见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但眼神清亮，气质沉稳，不像普通小姑娘，便皱着眉问：“你是？”
“我是林建国的大女儿，林晓怼。”林晓怼自报家门，然后看向王翠花，语气“关切”，“妈，这位大叔是来……？我好像听到说什么……钱？”
王翠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马大哥哼了一声：“没错！你妈年前跟我借了五十块钱，说好三个月还，这都超期了！今天必须还钱！”
林晓怼脸上露出“震惊”和“不解”：“五十块？妈，您借这么多钱做什么？家里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怎么没听您和我爸说起过？”她这话看似在问王翠花，声音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邻居们都听清楚。
王翠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是……是有点急用……已经……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马大哥气得笑了，“解决了倒是还钱啊！”
林晓怼蹙起眉头，仿佛在努力思考，然后看向王翠花，眼神“纯净”又带着点“恍然大悟”：“妈，家里的钱不都是您管着吗？我爸的工资，还有……还有我妈妈当年的抚恤金，都在您那儿。怎么会需要向外人借这么多钱呢？难道是……钱不够用？”
她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在围观邻居中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抚恤金？老林前头那个的抚恤金听说有好几百呢！”
“天呐，有那么多钱还出去借？”
“这王翠花把钱弄哪儿去了？”
“该不会是贴补娘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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