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的血迹被粗使婆子用清水混合着草灰粗暴地冲刷干净,只留下地面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湿痕,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烙印在院子的青石板上,也烙印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里。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似乎久久不散,混合着草木灰的涩味,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沈清弦被正式禁足。院门由两个面相凶恶的婆子把守,除了一日三餐由周妈妈战战兢兢地端进端出,再不许任何人进出。陆张氏显然是想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桩丑闻压下去,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至于真相如何,只要不牵扯到陆府的核心利益,她并不十分关心。
周妈妈彻底被吓破了胆,整日里惶惶不安,看向沈清弦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仿佛她是什么不祥之人。沈清弦知道,若不能尽快稳住周妈妈,这根自己目前唯一的臂膀,恐怕也要折了。
“妈妈,”在又一次送晚膳进来时,沈清弦屏退左右(虽然也只有她们二人),拉着周妈妈的手,让她在桌边坐下,声音低沉而清晰,“你怕吗?”
周妈妈嘴唇哆嗦着,想摇头,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老泪纵横:“姑娘……老奴……老奴差点就见不到您了……那小蝶……死得太惨了……”
“妈妈,你看着我。”沈清弦目光沉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小蝶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要杀鸡儆猴。她们想吓住我们,让我们从此噤若寒蝉,任人宰割。”
周妈妈抬起泪眼,茫然又恐惧:“她们……她们是谁?”
“是谁不重要。”沈清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转冷,“重要的是,我们若怕了,退缩了,那下一个悄无声息死在某个角落的,或许就是你,就是我。”
周妈妈浑身一颤,眼中恐惧更甚。
“但我们不会。”沈清弦的声音斩钉截铁,“妈妈,你想想,我们从最不堪的境地一步步走到今天,容易吗?我们有了银钱,有了外面的路子,甚至……连夫人都不能随意动我们。凭什么要因为一个丫鬟的死,就前功尽弃,重新变回那砧板上的鱼肉?”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将恐惧转化为不甘与愤怒。周妈妈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
“可是……姑娘,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啊……”周妈妈绝望地道。
“谁说什么也做不了?”沈清弦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禁足,有时候反而是最好的保护。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正好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把守的婆子身影,低声道:“妈妈,你记住,从今日起,外面的一切打探,尤其是关于小蝶死因的,全部停止。我们只需安分守己,表现出被吓坏了的样子即可。但有一条线不能断——钱管事那里。”
周妈妈不解:“钱管事?”
“对。”沈清弦目光锐利,“你下次去取饭食时,想办法悄悄递句话给送饭的婆子,让她转告钱管事,就说我受了惊吓,心神不宁,之前应承锦瑟阁的图样怕是无法按时完成了,深感歉意,望东家海涵。记住,只需传递歉意,其他一概不提。”
她要以退为进!通过钱管事向萧执传递两个信息:第一,她这边出事了;第二,她并未慌乱,仍在试图维持这条联络线。她相信,以萧执的能耐,必然能查到小蝶死亡之事,届时,他自会明白她的处境和暗示。
周妈妈虽不明白其中深意,但见沈清弦如此镇定,心中也稍稍安定,点头应下:“老奴……老奴试试。”
就在沈清弦于禁足中悄然布局之时,陆明轩的书房内,气氛同样凝重。
陆青将查到的关于小蝶的有限信息禀报给陆明轩:“爷,那小蝶原是李姨娘院里的三等丫鬟,李姨娘失势后被调去浆洗房,月前才通过周妈妈的关系,调到了沈姑娘院里。平日并无异常,也未见与什么特别的人来往。只是……她有个表哥,在前街的茶楼当伙计,前几日似乎有人见过柳小姐身边的揽月姑娘去过那家茶楼,但并无证据表明与小蝶有关。”
柳依依!又是她!
陆明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虽然厌烦沈清弦带来的麻烦,但更恼怒柳依依的手伸得太长,竟敢在陆府内宅杀人!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而且,杀的还是沈清弦院里的人,这其中的警告意味,他岂会不懂?
三皇子那边刚刚因旧案之事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柳依依紧跟着就在他后院里弄出人命……这对主仆,是真当他陆明轩是泥捏的不成?!
“尸体处理干净,此事到此为止,对外只称是急病暴毙。”陆明轩压下怒火,冷声下令。眼下还不是与柳依依乃至三皇子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他必须隐忍。
“那……沈姑娘那边?”陆青试探着问。
陆明轩揉了揉眉心,沈清弦……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掀起风浪。小蝶的死,真的与她无关吗?还是说,她才是那个被殃及的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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