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陈凡站在原地,手还攥着玉瓶和书。飞剑的金光早没了影,天边只剩压得低的云,像一块铁盖在头顶。他没动,不是不想走,是腿还软,药劲正往骨头缝里钻。
他靠在断石上喘气,胸口起伏得厉害。那股热流没散,反而沉在丹田,一圈圈往外荡。皮肤底下像是有东西在爬,不快,但每动一下都扯着筋。他低头看手,指节发白,指甲边缘泛着青紫,像是冻裂了,又像是血被挤到了指尖。
银簪还在袖子里,贴着小臂,温的。
他没再去看北方的山影。凌云子指的路他记着,黑风城,赤水河,七天。但他现在连站稳都费劲,更别说走七天。风雪这么大,路早埋了,方向都分不清。
可那句话还在耳朵里响:“走慢了,不是练不成,是会死。”
他咬牙,把玉瓶塞进怀里,书也收好。手摸到银簪,抽出来看了一眼。簪子没什么特别,就是一根细铁条,一头尖,一头刻了几个小点,像是星子排的阵。他记得那晚在岩穴,就是这簪子发烫,引他找到那口鼎。
他试着往前走一步。
脚刚抬,小腿猛地一抽,整个人往前扑。他伸手撑地,掌心蹭在碎石上,火辣辣地疼。雪混着泥糊在手心,冷得刺骨。他没松手,硬是把身子撑起来,膝盖跪在雪里,喘着粗气。
“疼……”他咧了咧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可这疼他认得。小时候在矿场,监工拿鞭子抽他,也是这样,一鞭下去,皮开肉绽,疼得想撞墙。可他知道,疼完了,人还在,就还能动。
他慢慢把腿收回来,盘坐在雪地里。不是要歇,是得稳住。药力还在窜,他得弄明白这东西到底在干什么。
他闭眼,试着去“看”丹田。不是真看,是感觉。那小鼎还在,转得慢,但稳。热流从它那儿散出来,顺着经脉往下走,像是在洗什么东西。每冲过一处,那地方就胀一阵,然后紧一阵,像是皮被拉长,肉被捏实。
他忽然想到凌云子给的那本《基础纳气诀》。书里说,淬体丹是洗髓伐骨的药,能把凡胎往修行的根骨上靠。可这过程,比他说的狠多了。不是“刮、砸、燎”,是活生生把人拆了重拼。
他睁开眼,雪还在下。
他没退。反而把银簪攥得更紧。
这簪子能引鼎,能发热,现在又贴着北边更烫。他不信这是巧合。他把书从怀里掏出来,翻到第一页,那上面画着经脉路线,他看不懂,但记得凌云子说过,修行是逆天而行,不是等别人给路,是自己闯出来的。
他盯着书页,心里默念:“玄一门。”
书没反应。
他又把银簪贴在书皮上,再念一遍。
这一次,书页边角忽然热了一下,像是被火燎了半秒。银簪也跟着发烫,比刚才高了一线。
他愣住。
这不是错觉。书和簪子,有联系。
他把书收好,银簪握在手里,站起来。这次没跪,虽然腿还在抖,但他撑住了。他把银簪举起来,对着风雪,慢慢转了个方向。
当簪子尖朝北时,热度最明显。
他记下了这个角度。
一步,再一步。
雪地里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就被风盖住。他走得慢,但没停。每走一段,就停下来,用银簪校正方向。药力还在烧,皮肤开始发紧,像是裹了层硬壳。他能感觉到,肌肉比之前结实,脚底踩地,不再是虚浮,而是能抓得住。
可越往前,山势越陡。他绕过一道断崖,脚下一滑,整个人滚了半截坡。石头刮破了衣袖,手臂上划出几道血口。他没管,爬起来继续走。血顺着小臂流,滴在雪上,红得刺眼。
他忽然想起表叔。
那晚表叔被山贼砍倒,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说:“凡子……别回来……”可他回来了,看见村子烧成灰,铁蛋被烙铁烫脸,孙胖子趴在地上啃泥。
他没哭。那时候他就知道,哭没用。
现在也没用。
他把银簪咬在嘴里,腾出手从怀里摸出玉瓶。瓶塞一开,药香混着土腥味冲出来。他倒出第二粒,没犹豫,直接吞了下去。
药一入腹,炸得比第一粒还狠。
热流像铁水灌进血管,直冲脑门。他眼前一黑,膝盖一软,跪在雪地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混着血丝,滴在膝盖前的雪上。皮肤开始龟裂,指缝、手背、脚踝,到处都在渗血。骨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在里面凿,一锤一锤地敲。
他咬着银簪,不敢松口。怕一松,就喊出来,喊出来就可能停下。
可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水声。
不是幻觉。
是流水撞在石头上的声音,闷的,从山缝里传出来。
他抬头,透过雪雾,隐约看见一道灰白的带子,从高处蜿蜒而下。那是河。赤水河。
他笑了,嘴角咧开,牵动脸上的冻伤,疼得一抽。
可他还是笑。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踉跄着往河边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知道,只要沿着河走,就能到黑风城,就能到玄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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