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大营,最后的闸门,打开了。
那不是溃退残兵的回流,而是积蓄了一整夜、压抑了所有躁动、此刻终于被释放出来的、真正的毁灭洪流。
咚……咚……咚……咚……
战鼓声变了。不再是催促进攻的急骤,也不是撤退时的凌乱,而是一种沉重、缓慢、充满碾压感的闷响。
每一声,都像巨兽的心跳,踏在冰冷的大地上,踏在每一个城头守军的心口。
火光映照出洪流的轮廓。
最前方,是步兵。但这已不是之前那些扛着云梯、推着炮车的工兵和轻步兵。这是三千名从未动用的甲士。在他们的后面才是扛着数十轻型云梯和推着简易攻城锤的随军民夫。
他们身披铁甲,手持长戟大盾,队伍严整如移动的钢铁森林。火把的光芒在他们打磨过的甲叶和兵器上流动,反射出一片冰冷而肃杀的金属寒光。
他们沉默地前进,脚步落地的轰鸣汇成一片低沉的、令人窒息的潮声。他们是重锤,是用来在守军最脆弱的时刻,砸开城墙缺口的铁砧。
而在这钢铁森林的两翼与后方,是真正的噩梦。
三千骑兵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黑色潮水,从步兵洪流的两侧漫涌而出。他们没有打火把,如同融化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只有马蹄践踏大地的闷雷声,以及偶尔兵刃擦过甲胄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证明着他们的存在与逼近。
他们不急于冲锋,而是以小跑的速度稳步推进,如同耐心合拢的死亡之翼,要将整个西门战场纳入包围。
马蹄声不是密集的鼓点,而是绵延不绝、越来越响的低沉轰鸣,仿佛大地本身在恐惧地颤抖。
更可怕的是,在这一切的后方,梁军大营辕门处,依旧黑沉沉一片,深不见底。那里,还蛰伏着一万从未动过的骑兵。那是一片沉默的、更大的阴影,是王晏球攥在手里的、足以彻底碾碎任何侥幸的最后王牌。
撤退回营的两千五百残兵,与这支新开出的生力军擦肩而过。一方是丢盔弃甲、眼神空洞、浑身血污的行尸走肉;另一方是盔明甲亮、杀气腾腾、如同刚刚磨砺出鞘的利刃。
这种对比,残酷地宣告了一个事实:梁军之前四轮进攻,无论多么惨烈,都只是消耗,是试探,是铺垫。而现在,才是真正的、不留余地的总攻。
城头上,还活着的三百余守军,刚刚经历了一夜血战,击退了数倍于己的敌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就看到了这一幕。
绝望,如同最冷的冰水,瞬间浸透了每个人的骨髓。
他们拼光了几乎所有的步兵,炮兵伤亡过半,弹药将尽,城墙残破,人人带伤……而敌人,却亮出了更多、更新、更恐怖的獠牙。
钟宛均的手指死死抠进了冰冷的垛口砖缝,指甲崩裂出血尤不自知。她灵动的大眼睛里,倒映着那片汹涌而来的火海与黑暗,倒映着那沉默而致命的骑兵阴影。
那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冷静。她看到了,这就是最后了。没有后手,没有奇迹,没有退路。
她缓缓转头,望向身旁断了一臂、靠坐在血泊中喘息的老将吴树权,看向那些握着滚烫炮管、眼神却已麻木的炮兵,看向城头上每一个还能站着、但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的士兵。
然后,她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穿过她染血的喉咙,带着硝烟与铁锈的味道,却异常清晰,异常坚定,甚至压过了远处渐近的战鼓与马蹄声,响彻在这段濒死的城墙之上:
“诸君——”
她的声音不再清脆,而是沙哑如金铁交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
“身后即是荆州,更是我等誓死守护的二十万军民的一切!梁军一旦攻破荆州,必行屠城之举——他们粮草已所剩无几,入城后定会大肆抢掠!我等百姓军将士绝不允许!
如今敌军已攻入瓮我西门,我们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南门与瓮城虽已失守,好在我们将敌军堵截于街巷之中。”
“梁寇已倾其所有,此乃最后一搏!彼等是生力军,我等是百战余生的虎狼!彼等有生力,我等有必死之志!”
“炮兵就位!清点所有余弹,哪怕只剩一发,也要让这一发,打在最适合要梁军狗命的地方!”
“轰天炮转移上箭楼!24斤炮趁敌人在一里外集结,打完所有炮弹!”
“步兵销毁城边所有剩余的云梯,然后退守箭楼!记住,你多杀一个,你身后的父母妻儿,就多一分生机!”
“今日,有死而已!”
“但要让梁寇知道——”
她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指向那片汹涌而来的死亡洪流,声音陡然拔高,撕裂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我荆州,没有跪着生的孬种,只有站着死的英魂!”
“杀——!!!”
最后一个“杀”字,不是她一人喊出。是城头上,那三百余个伤痕累累、却同时挺直了脊梁的身影,从胸膛最深处,挤压出的、最后也是最暴烈的一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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