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云麓山的轮廓已被黑压压的兵甲切割得支离破碎。苏渺站在藏经阁顶层,守心镜的碎片在掌心泛着冷光,镜缘的棱角嵌进肉里,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山下的官道上,三万精兵如黑色潮水般漫过青石板,甲胄相撞的铿锵声顺着风爬上山崖,撞在书院的朱漆大门上。宁王的仪仗立在军阵前方,明黄伞盖下,沈青崖的青灰道袍像一抹突兀的苔痕,与周遭的肃杀格格不入。
“他们在等午时。” 顾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张揉皱的布防图,石青色的锦袍袖口已被剑穗磨出毛边,“李老头说,玄甲卫的旧档记载,午时三刻是云麓山地脉最活跃的时辰,沈青崖选在这时攻城,恐怕是想借地脉灵气催动瘴气。”
苏渺低头看向掌心的镜碎片,那些映出母亲影像的纹路正隐隐发烫。自星祭大典那日沈青崖突袭后,守心镜的碎片便多了些诡异的变化 —— 每当靠近地脉节点,镜面上就会浮现出新的星图,昨夜竟在碎片拼合处显出 “玄甲营密道” 五个小字。
“密道能通到哪里?” 他指尖划过镜面上的星纹,辨气术在体内轻轻震颤,像在与某种遥远的力量共鸣。
“后山的废弃采石场。” 顾砚用朱砂在布防图上圈出个红点,“是玄甲卫当年囤积兵器的地方,据说藏着能穿透重甲的破甲弩。” 他忽然按住苏渺的手,掌心的温度压过镜碎片的凉意,“但那条路要穿过三处瘴气沼,你不能去。”
苏渺抬眼时,正撞见顾砚眼底的焦灼。这位素来温润的世家公子,眼下已布着浓重的青黑,昨夜在山长书房核对布防,烛火燃尽了三盏灯油。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周夫子挣扎时划出的血痕 —— 那老贼被擒后咬舌自尽,嘴里却含着半枚星隐族的青铜符,显然与沈青崖早有勾结。
“谢临呢?” 苏渺转移话题,目光扫过书院的庭院。医舍的学徒们正将药箱搬进防空的地窖,谢临的身影却不在其中。
“在西跨院熬制火油。” 顾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正升起股带着松烟味的黑烟,“他说要给宁王的铁骑尝尝‘地府欢迎酒’,把医舍的铜炉都熔了做火罐。”
苏渺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却在瞥见山下军阵时迅速敛了笑意。沈青崖不知何时抬了头,青灰道袍在风中舒展如蝶,隔着千丈距离,苏渺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穿透雾霭的目光 —— 像在审视一件即将完成的器物。
“他在等你。” 顾砚忽然说,指尖在布防图的城防处重重一点,“李老头审出周夫子的亲信招供,沈青崖放话,只要你自缚出降,便饶书院上下性命。”
“他想要守心镜的碎片。” 苏渺将镜碎片塞进衣襟,贴近心口的位置,“或者说,他想要能驱动碎片的星隐血脉。” 他忽然想起沈青崖在望月崖教他辨气术时说的话 ——“地脉如弦,血脉如弓,唯有星隐族的血脉能拉满这张弓”。
此时,谢临抱着个陶罐撞开藏经阁的木门,粗布衣衫上沾着黑褐色的油渍,发间还别着根没烧完的火折子:“小美人,快来帮我看看这火油配方。” 他将陶罐往案上一墩,里面的粘稠液体泛着幽蓝光泽,“加了点蚀骨蛇的毒液,保证沾着就烧穿三层甲。”
苏渺刚要伸手去探,就被顾砚拽住手腕:“小心,这东西见血即燃。” 他转向谢临,眉峰紧蹙,“西跨院的火油储备够吗?”
“够烧半个军阵了。” 谢临满不在乎地用匕首撬开罐口,凑过去闻了闻,“就是老夫子们心疼那些百年松脂,追着我骂了半座山。” 他忽然压低声音,匕首在陶罐边缘划出轻响,“李老头说的密道,我去。”
“不行。” 苏渺和顾砚异口同声。
谢临挑眉,桃花眼在两人脸上转了圈:“怎么?不信小爷的身手?” 他拍了拍腰间的药囊,银针透过囊布透出点点寒光,“论防毒瘴,你们俩加起来都不是我对手。”
“不是不信。” 苏渺解开衣襟,取出半块镜碎片塞进谢临手里,“守心镜显示,密道里有处星纹机关,需要血脉才能开启。” 他指尖点向镜面上的红点,“那里藏着玄甲卫的破甲弩,必须由我去取。”
顾砚刚要反驳,山下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三人冲到窗边,只见军阵前方的投石机已扬起长臂,石弹上裹着的麻布正被火折子点燃,在晨雾中划出一道道赤黄的弧线。
“他们提前攻城了!” 顾砚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苏渺,你从密道走,我带人守住前门,谢临去接应玄甲卫的后人。” 他从袖中掏出枚玉佩塞进苏渺掌心,“这是顾家的信物,采石场的守兵见此佩会放行。”
苏渺攥紧温热的玉佩,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刚到书院时,顾砚也是这样将藏经阁的令牌塞给他。那时的紫藤花落在他月白的锦袍上,像此刻窗外纷飞的箭羽。
“照顾好自己。” 他转身冲向阁楼后侧的密道入口,守心镜的碎片在怀中发烫,像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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