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笑了:“你这说法有意思。” 他从架上取下一卷《周髀算经》,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不过确实,阁里不少书是战乱时从旧宅废墟里抢出来的。上次我见一本《考工记》,夹层里还夹着半张兵符拓片。” 他顿了顿,指着西侧书架,“你去那边找,我去东侧,有事喊我。”
苏渺应了声,转身走向医书区。这里多是草药图谱和医案,他一本本翻过去,指尖扫过或工整或潦草的字迹,心里渐渐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紫苏” 二字格外清晰,墨迹里还留着点朱砂,像是前人做的记号。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日头偏西,金色的光斜斜淌进来,在地上织成张碎金的网。苏渺正翻到一页画着曼陀罗的图谱,身后忽然传来 “啪” 的轻响,像有书掉在地上。
他回头,见顾砚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几张散页残卷,眉头皱着。那些纸页边缘发褐,显然被水泡过,墨迹晕得像团化不开的墨。
“怎么了?” 苏渺走过去,裙摆扫过书架,带起一阵微尘。
“没事,不小心碰掉了。” 顾砚捡起残卷,指尖拂过上面模糊的水渍,“这书像是被水泡过,字都看不清了。”
苏渺的目光落在残卷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几张泛黄的麻纸,上面用种奇怪的字体写着几行字,笔画扭曲得像缠在一起的藤蔓,收尾处带着尖钩,旁人看了只当是孩童涂鸦,苏渺却觉得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 这字体,和他贴身戴的玉佩背面刻的纹路,一模一样。
那些字符在他眼前跳动,像活过来的蛇,顺着视线钻进脑海。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枯瘦的指尖在他掌心划着什么,当时只当是弥留时的胡话,此刻想来,竟和这些字符隐隐对得上。
“这是什么书?” 他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掐进掌心才没失态。
顾砚见他神色不对,把残卷递给他:“像是本杂记,前面缺了大半,只剩这几页。” 他指着纸页角落的图案,“你看这图腾,倒像前朝星象官的手笔,我在史馆见过类似的。”
苏渺接残卷的手在抖。麻纸粗糙的纹理刮着指尖,那些扭曲的文字在他眼里渐渐清晰 ——“…… 星隐…… 地脉…… 灵植…… 血契……”
星隐!
这两个字像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母亲临终前气若游丝,曾含糊说过 “我们的根在星隐”,他追问时,母亲只流泪,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那枚玉佩,指节白得像骨头。这些年,他以为那只是母亲病中的胡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两个字。
“你认识这些字?” 顾砚的声音带着探究,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
苏渺猛地回神,慌忙合上残卷,纸页边缘割得掌心生疼:“不…… 不认识,只是觉得奇怪。” 他心跳得飞快,耳后青筋突突直跳,生怕顾砚看出破绽。这玉佩和母亲的话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连萧执都没说过 —— 那个总把 “保护你” 挂在嘴边的男人,每次见他摸玉佩,眼神都格外复杂。
顾砚看着他抿紧的唇,眸色深了深。这孩子显然在瞒什么,但他没追问,只温和地说:“要是感兴趣,可以借回去看。顶层的书虽不外借,我跟山长说一声,应该行。”
苏渺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惊涛骇浪:“不用了,随便看看。” 他把残卷放回书架,指尖还留着纸页的粗糙感,像有无数细针扎着。
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木楼梯被踩得 “咚咚” 响,伴着谢临那带点痞气的嗓音:“顾大公子!苏小美人!你们在上面吗?”
顾砚无奈地摇摇头:“说曹操曹操到。”
苏渺还没回神,谢临已一阵风似的冲上来。他穿件墨色劲装,发带歪着,脸上沾点泥,像刚从哪儿疯跑回来。腰间药囊敞着,露出里面的银针和几个油纸包,药香混着泥土气扑面而来。
“可算找着你们了。” 谢临一把按住苏渺的肩膀,力道不轻,指腹带着草药的清凉,“跟我走,有事找你。”
苏渺被按得一晃,皱眉道:“什么事?”
“医舍收了个病人,中了怪毒,我搞不定。” 谢临语速快,桃花眼却带着难得的急,“你上次能闻出药材的药性,去帮我看看。”
顾砚皱眉:“谢兄别急,苏渺不是医者……”
“他比那些老顽固有用多了!” 谢临打断他,拽着苏渺就走,指节因用力泛白,“人命关天,去晚了人就没了!”
苏渺被拽得踉跄几步,回头看顾砚。顾砚对他点头,阳光落在他温润的眉眼间,像落了层碎金:“去吧,有难处让人来告诉我。”
被谢临一路拽到医舍,苏渺的裙摆沾了草屑。医舍里满是药味,几个学子围在床榻边小声说话,见谢临进来,都让开条路。药炉上的药正咕嘟咕嘟滚着,褐色药汁翻着泡,散发出苦涩的气息。
床榻上躺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色青黑,嘴唇却红得发紫,像涂了毒。他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胸口起伏几乎看不见,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泛着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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